第88章 、八十八個皇後(第2/3頁)

司徒嵐臉上的疤痕,並不是無藥可救,若是按時塗抹去腐生肌的玉膚露,不出兩三年,那疤痕便可淡化消除。

而在這之前,司徒嵐大可以殺一儆百,動用武力鎮壓謠言。

但司徒嵐偏不,他就任由旁人詆毀汙蔑,也無動於衷。

旁人不知原因,司徒聲卻懂他。

他留滿臉疤痕,一為贖罪,二為省心。

魚娘為他被火燒毀容,他便也毀了自己的容貌賠罪。

人人道他是暴君,他臉上又留有兇疤,便沒有女人再敢往他身上貼靠,也省得他時刻提防女人算計。

可往後的日子還長,司徒嵐總不能一直活在過去的陰影裏。

司徒聲將玉膚露塞到他手裏:“魚娘不會願意,看到你這樣折磨自己。”

“阿聲,這不是折磨。”司徒嵐緩緩擡起眼眸,骨節修長的手指撫過傷疤:“我不想做千古一帝,更不想流芳百世。”

他並不稀罕這高處不勝寒的帝位,但他又不得不接受這位置,父親用鮮血的教訓告訴他,想要善良,就要站在最高的地方。

唯有如此,才能護住他想要保護的一切。

父親死了,魚娘死了,母親也死了,他只有司徒聲了。

他要護司徒聲一生平安喜樂,直至碧落黃泉。

而在那之前,他不希望有女人靠近他,更不想應付納妃選秀這些繁瑣之事。

這一臉疤痕,能幫他規避很多麻煩事,他又何樂而不為?

司徒嵐看向屋檐旁冰石上躺著的女子,緩緩走上前去:“這幾日,她可有過復蘇的跡象?”

許是知曉司徒嵐對魚娘的執拗,見司徒嵐轉移話題,司徒聲嘆了口氣,沒再繼續勸說下去。

他走到林瑟瑟身旁,微微俯下身子,將她額前的碎發別到耳後:“沒有。”

司徒嵐眸色微沉:“她尚有氣息,續命術該是成功了。”

那日林瑟瑟失血過多,當他將太上皇身上止血保命的蠱蟲拿過去時,她已經沒有了氣息。

司徒聲抱著她的屍體,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緊緊攥住他的手,抖如糠篩的打著顫。

他明白司徒聲的意思,但他不願意。

被去勢之後,司徒聲的壽命本就已經受到影響,許是活不過五、六十歲,便要撒手人寰。

倘若他讓司徒聲為她續命,將壽命共享給她一半,那司徒聲又還有幾年可活?

三年,五年,還是十年?

就在他準備開口拒絕之前,司徒聲卻倏忽跪在了他的腳下。

司徒家的兒郎一生只有三跪,一為天地而跪,二為父母而跪,三為君王而跪。

可現在,司徒聲為林瑟瑟跪了下去。

他還是救了林瑟瑟,用司徒聲的性命,讓她重新有了心跳。

但續命術明明已經成功,林瑟瑟卻遲遲不醒,如今都過去大半月了,她依舊未有絲毫要轉醒的跡象。

仿佛她就會一直這樣沉睡下去,像是一個活死人。

司徒嵐也不知到底哪裏出了問題,只能三五天便來這村莊一趟,定期檢查兩人體內的蠱蟲,以防他們出什麽意外。

他像往常一般檢查過後,確定兩人身上的蠱蟲還存活著,便讓劉玉將馬車上的珍稀補藥,都搬進了院子裏。

天色將晚,司徒嵐要在落日前趕回皇宮,嬴珰給他扔下的爛攤子不小,他每日都忙到腳不沾地。

司徒聲知道他還有事要處理,便也沒有多留,他習慣性的送司徒嵐離開,見司徒嵐坐上馬車,他才往回走去。

他推開木柵欄,正要打水給林瑟瑟擦身,一擡眼卻發現,原本躺在冰石上沉睡的林瑟瑟不見了。

司徒聲怔愣一瞬,腳步倉促的朝著木屋裏走去,屋裏沒有,廚房沒有,院子的每個角落也沒有。

他的脊背微微僵硬,垂在身側的手臂無意識的繃緊,他強壓住心底的驚慌,將食指與中指微攏,抵住舌下用力一吹。

這村莊年久失修,早已經無人居住,只因不遠處有一片杏花林,司徒聲知她喜歡杏花,便找人推翻重修,在此地重建了房屋。

方圓十裏地,皆是司徒家的暗衛,即便他一整日不在院子裏,也沒人能從百十個暗衛眼皮底下,劫走林瑟瑟。

暗衛感應到連心蠱的異動,紛紛從各處趕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已經全都聚集在了院子裏。

司徒嵐並未走出多遠,他聽到哨聲,也急忙命劉玉駕車折返了回來。

得知林瑟瑟不見後,司徒嵐眸色沉了沉:“阿聲,她可能已經醒了。”

司徒聲微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細風吹過面頰,帶起陣陣花香,他緩緩伸出手去,接住了一片風吹來的粉白色杏花瓣。

他眼眸低垂,輕聲喃呢:“杏花開了……”

司徒嵐怔了怔:“什麽?”

回應他的,是一道遠去的紅色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