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五十個皇後

他身上帶著淡淡的煙草味,其中還混雜著一絲微不可聞的醇香酒氣,許是來的太過匆忙,他如墨的黑發肆意傾泄在身後,被殿外的寒風吹動,鬢間的發絲略顯淩亂。

林瑟瑟唇瓣輕顫兩下,嗓音微微有些沙啞:“哥哥……”

司徒聲聽到她的聲音,只是眸色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而後當著太上皇的面,從容不迫的松開了掌中的青花瓷碗。

只聽見‘哐當’一聲,那青花瓷碗一下摔到了地面上,破碎的瓷片混著姜湯向外迸濺而出,卻是濺了太上皇一腳的泥點子。

垂首不語的燕王,緩緩擡起眼眸,他的眉骨微動,眸底是令人看不懂的復雜之色。

司徒聲挑了挑眉,望著太上皇布著皺紋的臉龐,輕描淡寫道:“手滑了。”

雖然他表現的雲淡風輕,但他的呼吸卻不怎麽平穩,隱約中還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

太上皇不怒反笑,他的眸光定格在司徒聲身後的林瑟瑟身上,嘴角的笑意越發濃烈:“司卿怎麽來了?”

是了,他並未命人去給司徒聲送信,不過短短片刻的時間,林瑟瑟前腳剛到了這慈寧宮,司徒聲便緊跟著過來了。

嘖,知道的以為他們是義兄妹,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新婚別離後的小夫妻。

他們兩人的兄妹之情,可真是好到令人羨慕呢。

見太上皇投來灼灼的目光,司徒聲薄唇微抿,緩緩垂下漆黑的眼眸。

他方才剛回到齋宮裏,還未消停半個時辰,歲山便突然跑了過來,道是林瑟瑟被太上皇請去了慈寧宮。

太上皇向來不愛管皇帝的閑事,因此他必然不是為了她被皇帝寵幸之事,而叫她前去慈寧宮。

這樣急著喚她去,怕是因為昨日溫室之事。

許是太上皇察覺到了麽麽蹊蹺之處,便叫她過去詢問。

但太上皇的性子有別於常人,面上瞧著總是笑眯眯的,實際上性格極為扭曲殘忍,但凡她稍微露出一絲一毫的破綻,按照太上皇的為人處事,約莫都會直接將她處置掉。

他顧不得與她置氣,在收到歲山消息的第一時間,便動用輕功趕到了慈寧宮外。

幸好,幸好他趕到了。

林瑟瑟手中的那一碗紅褐色的姜湯,其中摻了大劑量的鶴頂紅,那碗底甚至還有未化開的藥丸殘渣。

這鶴頂紅是毒中之王,若是她喝下去,哪怕只有一口,她都會必死無疑。

一想到他只要再來遲一步,她便會將那攙著鶴頂紅的毒湯喝進去,他的胸口便隱隱有些發悶,像是被堵上了一塊巨石,憋得喘不上氣來。

他不知道自己為麽麽會這樣難受,即便他已經努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緒,可身體還是本能的出現了不適的反應。

司徒聲面色疲憊,他緩緩吐出一口長氣,擡起眼眸看向了太上皇:“自然是來請安,不然太上皇以為我是來做麽麽的?”

他的語氣略顯敷衍,但太上皇並不在意:“寡人聽皇後道,你答應為皇後作一幅畫?”

司徒聲微微側首,瞥了一眼林瑟瑟,像是在向她求證太上皇所說的話。

早上剛發生過那樣尷尬的事情,她不敢與他對視,只好別過頭去,低聲道:“九千歲日理萬機,怕是沒有時間,屆時兒臣去蘭汀苑讓畫師來畫便是了。”

這話是對著太上皇說的,也算是側面回應了司徒聲存疑的眸光。

他正要說些麽麽,卻聽太上皇笑眯眯道:“說起來,皇帝前兩日還跟寡人念叨,想要與皇後入一張畫像。司卿畫技超群,便由你來為他們入畫好了。”

按照晉國歷年的規矩,在皇帝立後之時,就要請畫師為帝後二人入畫,而後再將那畫像掛入贏家祠堂。

但因為皇帝之前極為厭惡皇後,這入畫之事便被尋了借口一拖再拖,直到今日都未曾落實下來。

太上皇也不管司徒聲想不想答應,直接一錘定音:“寡人看擇日不如撞日,司卿今日就去坤寧宮為帝後兩人入畫。”

說罷,他便對著眾人下了逐客令:“寡人有些累了,你們都退下吧。”

這裏是太後的慈寧宮,而太上皇從不與太後同寢,他都是自己獨居在幹清宮裏。

按理來說,他若是覺得體乏,便應該回他自己的幹清宮裏去休息,但他卻說讓他們退下,顯然他並沒有絲毫要離開慈寧宮的意思。

太後聽到這話,臉色驀地一白,卻是沒忍住腿腳發軟,一下癱倒了過去。

嬴非非似乎是感應到了麽麽,她有些狼狽的爬上前去,將太後護在了身後:“父皇,明日便是兒臣的及笄禮,母後答應去清華殿給兒臣繡嫁衣……”

太上皇神色不耐的打斷了她:“既明日才是及笄禮,那離你嫁人還遠著,若不然你便一並留在慈寧宮,讓她在這裏給你繡嫁衣。”

嬴非非還想在說些麽麽,卻被太後一把攥住了手臂:“你父皇說的是,現在繡嫁衣還太早,你先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