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四十三個皇後

聽聞那一句‘阿聲哥哥’,司徒聲冷冽的眸光中,稍稍有了些溫度:“阿蠻,你怎麽來晉國了?”

保和殿內寂靜無聲,也不知是哪裏驀地傳來‘哐當’一聲,卻是將沉醉在樂曲中的眾人猛然驚醒。

眾人循著那突兀的聲響望去,原來是皇後不慎打翻了案前的七彩琉璃盞。

太上皇關懷的看著林瑟瑟:“皇後可是身體不適?”

林瑟瑟低埋著眼眸,掩在衣袖中的手臂微不可見的輕顫著。

阿蠻,那個姑娘叫阿蠻。

文昌帝君前世歷劫之時,那與他同生共死的女將軍便也喚作阿蠻。

這是巧合嗎?還是說這個名喚阿蠻的姑娘,便是文昌帝君情劫中的天命之女?

她的唇瓣有些泛白,卻還是扯了扯唇,勉強擠出一抹笑意:“兒臣無礙,只是不慎手滑,多謝父皇關懷。”

司徒聲側首瞥了林瑟瑟一眼,許是察覺到她的嗓音微微發顫,他眸光沉了沉,緩緩皺起了眉頭。

她的臉色很難看,看起來好像很不舒服的模樣,莫非是那日從馬背上摔下來,摔傷了哪裏?

不等他開口詢問什麽,太上皇便笑眯眯道:“司卿,你可喜歡寡人為你準備的這份禮物?”

司徒聲將薄唇抿成一道線,滲著寒意的眸中滿是嘲色。

八年前,他與敵國主將在苑城僵持不下,因苑城外便是黃江河,那時又正值嚴寒冬日,河面凝結成冰,苑城城墻又固若金湯,兵馬將士難以過河強攻。

除非敵軍大敞城門,主動出門迎戰,否則晉軍幾乎沒有可能強行攻破苑城。

他與父親率晉軍紮住在黃江河對岸,本想與苑城幹耗下去,待苑城內的敵軍彈盡糧絕,自然會耐不住大開城門與他們決一死戰。

但每日都有將士在營帳外活活凍死,若繼續這樣幹耗下去,說不準等不到敵軍糧草短缺,晉軍便先全軍覆沒於黃江河岸。

他瞞著父親,趁夜過河,獨自一人潛入苑城,換上了敵軍的盔甲鞋襪,混進了敵軍營帳之中。

他要找到敵軍的糧草所在,將其毀之,沒有糧草支撐,敵軍撐不過三日便只能被迫出城迎戰。

他在尋找敵軍糧倉之時,在軍營夥房中碰見三五個彪頭大漢,他們正對一個十來歲的女孩上下其手,而女孩的父親則跪地不斷求饒。

那女孩的父親本是苑城的平頭百姓,被敵軍強征來夥房幹活,女孩那日是去夥房給父親送換洗的衣衫,誰料卻正好被敵軍撞見。

前些日子敵軍入苑城躲得匆忙,軍妓皆拋殺在城外,沒有帶進苑城之中。

苑城並不繁華,也沒有煙花之地。

在苑城躲了這麽久,敵軍陣營裏的將士都憋壞了,但凡夜裏看到城中有落單的女子,便會不管不顧的沖上前去,將女子搶回營帳分食享用。

他知曉這女孩接下來要面對什麽,可他不能多管閑事,若不然萬一暴露了身份,別說是放火燒糧倉,他想活著出苑城都難。

再者說,苑城裏的百姓都是魏國人,那搶人的士兵也都是魏國軍,不論那女孩如何,也輪不到他一個晉國人操心。

他正準備離去,夥房裏卻響起了那女孩嘶聲裂肺的哭喊,她聲聲泣泣的喊著:“爹,救救我——”

許是因為想到了父親的教誨,他猶豫之下,還是救下了她,為了防止那幾人去通風報信,他順手直接將他們幾人全都滅了口。

畢竟是赤手空拳與那幾人搏鬥,他被其中一人捅傷了腹部,但他沒有時間多做停留,這幾人似乎不是普通的士兵,他們的死必定會驚動敵軍主將。

他拖著受傷的身軀,強撐著找到了敵軍的糧倉,在經過一番周旋後,他成功混進了糧倉,在糧倉裏放了一把火。

看著糧倉燃起了熊熊烈火,他終於松了一口氣,但與此同時,他也因為失血過多,一頭栽倒在了大火之中。

他原以為自己醒不過來了,畢竟就算不被那大火燒死,若是被敵軍逮住,他也絕對沒命再活下去。

誰料一睜眼他卻看見了那夥房裏的女孩,原來那女孩在被他救下後,偷偷跟在他身後,見他縱火後暈倒在糧倉裏,便將他拖回了自己家。

說起來,他也是挺佩服她的,她一個十來歲的女子,竟能拖動一百多斤的男人,還順利避開了軍營中所有的士兵眼線。

他傷勢過重,不宜在此時走動,便留在她家裏靜候父親大勝的好消息。

糧倉被燒,魏軍糧草短缺,為了不被活活餓死在苑城之中,魏軍將領只得敞開了城門,率著大軍趁夜偷襲晉軍。

而他在離去之前,早已經給父親留了書信,讓父親在黃江河岸做好埋伏。

這一仗大獲全勝,晉軍攻破苑城,生擒魏軍數萬余人,晉軍在宛城休養整頓了兩個多月,這期間他也留在苑城養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