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張作霖自封大元帥

16年5月下旬,革命軍的勢力已奄有黃河以南,奉軍決定放棄隴海,退守河北。

5月28日起至31日止,豫南奉軍全部撤退,津浦線之直魯軍亦同時放棄徐州,守臨城、韓莊,北洋軍先是棄江移淮,現在則是棄淮保河。

奉軍縮短戰線是為了鞏固西北,求先站穩腳根。原來山西的閻錫山有不穩消息,自直魯軍據守徐州,孫傳芳退清江浦後,皖北全為革命軍所有,豫蘇之間僅剩隴海一線可通,而許郾戰緊,鞏洛瀕危,鄭州處此形勢下已不啻三面受敵,所恃者唯有京漢路尚可無慮,就在這個時候閻錫山忽然稱病,拒絕見客,雖然表面上對南對北無分軒輊,實際已和南方有了具體接觸。奉軍既已深入豫南,倘一旦隴海與京漢兩線同時有變化,豈不陷於欲進不能、欲退不得之情況,所以退兵的擬議早有安排,5月中旬先下令反攻,進攻正烈之時突然撤退,使革命軍措手不及。

5月28日起,張學良自鄭州率預備隊及軍團部首先撤退駐河北衛輝,留韓麟春在鄭州調度,各軍分由蘭封、東明、黃河橋及汜水四路撤退,至31日晚全軍均安全退出。

安國軍總部在豫省撤兵同時,亦電令張宗昌棄蘇保魯,當奉軍退抵河北,直魯軍亦即撤還山東。

奉軍既然因為顧慮西北防務而撤兵,所以京漢、京綏兩線即成為北方的重心,張作霖委張作相為第五方面軍團長,率吉、黑兩師專駐保定。委吳俊升任京榆後防總指揮,奉軍源源不絕由關外開入。

6月1日閻錫山駐北京代表曾赴順承王府謁張作霖,據說系代表閻勸張老將與革命軍合作,實行三民主義,共同反共,以抵制馮玉祥、唐生智等左派北進。

奉軍退回河北後,北方局勢醞釀大變,這種大變是北洋軍閥的最後掙紮。

自吳佩孚一蹶不振後,北洋軍閥中張作霖已成第一人,半年來北京的中央政府一拖再拖,顧維鈞一辭再辭,而唯一可以處理政府改組的後台大老板張作霖因為舉棋不定,所以始終不能塵埃落定,水落石出。

奉軍在河南驅逐吳佩孚雖然順利,可是河南地方幫會紅槍會卻給奉軍極大的困擾,山西閻錫山又暗中易幟參加革命,馮玉祥的西北軍也到中原會師,在軍事上奉方已處劣勢。而奉方用兵一再標榜討赤,事實上以蔣中正為首的國民革命軍已經宣布反共,因此奉方年輕一輩主張改旗易幟,稱國民革命軍。可是老一輩的則不贊成。6月9日北京順承王府召開重要會議,張學良、韓麟春都強調應該順應潮流,而張作相、吳俊升等代表老一代的奉軍將領也能諒解,奉方大致決定:

(一)奉方於贊成三民主義之外,並擬加以相當補充,加入民德主義,以示尊崇舊道德,改稱四民主義。

(二)和山西閻錫山及革命軍合作,先宣布停戰。

(三)如對馮玉祥、唐生智有作戰必要,當再具體會商,共同分擔任務。

(四)對於全國政治法律問題,以國民會議解決,反對一黨包辦;在國民會議未開前,由南北兩京政府各辦權力範圍內政務,惟外交則聯合處理,一致對外。

(五)經過停戰和合作後,即進行南北政府之合並。

(六)中央政府如國民政府之委員制可以商量。

(七)北京政府應從速改組。

奉方制定這些策略後,中間又發生變化,主要是奉晉間有了誤會,而與國民革命軍合作的問題,據說革命軍方面要求把孫傳芳的殘余力量予以解決。6月11日張宗昌和孫傳芳聯袂到北京,孫傳芳是不願參加革命,張宗昌則認為奉方如參加了革命,對魯軍和他自己的力量一定不利,所以這兩人的入京,是代表反對奉方和革命軍合流,當然也反對和談,同時極力主張改組北京政府,推薦潘復組閣。可是改組內閣由誰來發號司令,因為北京政府已經沒有元首了,張宗昌和孫傳芳都全力主張請老帥張作霖就任陸海軍大元帥,然後由大元帥以命令派潘復組閣,這樣可以避免由顧維鈞內閣任命,而涉嫌承認曹錕憲法。

由於張宗昌和孫傳芳的入京,老一輩的奉方人物都贊成破釜沉舟大幹一下,因此北京的政治情勢為之突變。

16年6月16日下午3時,北京順承王府中就北京最高問題作一決定,當時有三種辦法:(一)張作霖出任大元帥,(二)派人組閣,自己站在後台,(三)出關不問關內事,恢復“關外王”的獨立局面。

在會議中,張宗昌曾慷慨激昂地說:今後的敵人不是北洋系了,非戰不可,不戰必亡,與其入棺待死,不如痛快大幹。升格之後即或情勢不佳退出關外,有了大元帥的稱號猶可仿照孫中山在廣東局面,易於號召也。他這番話很率直,張作霖聽了大為感動,因此幾天不能決定的重要問題,乃在這次會議中完全定議。同時即在會議後由張作霖發一銳電,電文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