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從汪大燮到張紹曾

汪大燮於民國11年11月30日上午9時半通電就職,到了晚上9點鐘忽通電辭職,為什麽辭職呢?原來由於汪不願兼財政總長,擬推薦黃郛擔任,可是黎元洪卻認為黃郛資望太淺而不予同意,汪大燮認為自己連推薦一個財政總長都無權力,因此憤而通電辭職。黎一聽汪在鬧摜紗帽,慌了手腳,趕忙賠不是,催汪送來任命狀蓋上大印,於是汪又通電復職了。

汪內閣是黎元洪使用元首特權自己提出來的,因為王內閣已不能繼續下去,他又不願讓津保派分子組閣,所以才找汪。由於汪和各方面都無恩怨,以他扮演過渡內閣最為恰當,爭取時間再物色一位能為各方接受的新總理。

汪內閣名單也是黎元洪所提出,內務總長高淩霨、財政總長汪兼、外交總長王正廷、陸軍總長張紹曾、海軍總長李鼎新、司法總長許世英、教育總長彭允彝、交通總長高恩洪、農商總長李根源。

汪內閣發表後,12月1日吳景濂、張伯烈首先通電表示反對,2日曹錕發表文電雲:

“汪大燮乃具保羅文幹出檢察廳之人,許世英為與奧債有關之華意銀行總裁,績任交長之高恩洪既有力庇羅案之行為,又有抵借京綏路之新案,閣員如斯,是對於國會提出查辦之羅案,有意消滅。似此新閣,不但有蔑視國會之嫌,更何能符人民之望。錕為鞏固中樞,整飭法紀計,決難承認。”

曹的這個通電並不致送總統,因此黎非常痛苦又是滿腹牢騷地說:“現在的事情真難辦,我向他請示內閣問題,他始而置之不理,繼而來電聲明毫無成見,等到命令發表後,卻又激烈地反對。我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叫我如何辦才好?我本不願幹這個無權無力的總統,他們一定要我上台,上了台又遇事掣肘,把我搞得進退兩難。”

在曹錕通電之後,各省直系軍閥和他的追隨者都相繼反對汪內閣,使汪進退兩難;保派的三位閣員以不就職為拆台的手段,汪自己親自去拜訪高淩霨,高竟托病謝客,饗以閉門羹。高恩洪代表洛陽方面,所以通電就職,可是有人告訴他說:老帥(指曹錕)對他極不諒解,曾說過這麽一句話:“我和定庵(高恩洪)勢不兩立。”同時又接到曹的電報,質問他為什麽要扣留與羅案有關的各項文電,嚇得他臨時將就職通告撤銷。黃郛因空氣不佳也不敢就職,許世英尚未交卸安徽省長,王正廷借口到山東辦理接收青島事宜,離開北京。一個汪內閣,只剩下政學系的兩位閣員出席國務會議,其余各部均由次長代表列席。

汪內閣為了討好保定,在國務會議中決議取銷奧款展期合同,但是直系軍閥則對新閣登台未發一字賀電,前任閣員在京受到軍警的嚴密監視,從車站到東交民巷便衣偵探密布,高恩洪想逃出北京,在車站被軍警擋回。

11月30日吳佩孚再一次通電認錯,電文中有雲:“平生嫉惡甚嚴,雖親不貸,豈肯自違初衷,曲庇素昧生平之人。”

素昧生平之人是指王寵惠和羅文幹。

12月5日眾議院通過查辦交通總長高恩洪、前財政總長羅文幹兩人舞弊賣國、違法瀆職,擅行簽訂鐵路材料合同一案。

也就是這一天,黎元洪發出了一個“罪己”電報,解釋汪內閣的組成,是為了要有一個由內閣總理副署接收青島的命令。原來中日兩國根據華盛頓會議,正辦理膠州灣轉讓手續,黎表示因之而出此權宜之計。同時並說他已決定請張紹曾組閣,即將向國會提出。

張紹曾是津保派,黎提張即表示放棄了原來的主見,決定組織保派內閣,是對曹錕的全面屈服。

12月6日,黎正式把提名張紹曾組織內閣的同意案提交國會。當然,張紹曾早就和吳景濂串通一氣,所以吳遂向黎拍胸膛,可以負責國會通過。吳這是一面之辭,個人如意想法,國會中各政黨反對吳景濂一人包辦,因此提出要政黨參加內閣為通過總理任命的條件。曹錕左右雖把張紹曾列入自己的小集團,不過對張並不放心,因怕他和吳佩孚是兒女親家。津保派一直希望由高淩霨出來組閣,至於曹錕本人則希望北京一直是無政府狀態。

12月9日(農歷十月十一日),是曹錕61歲壽辰,這是他功業最巔峰的時候,四方八面拍馬屁的人多到無可數計。先一天由北京開往保定的專車達四次之外,搭車前往拜壽的,有國會議員、軍人、政客和各式各樣的達官貴人。參加祝壽的議員比平常國會開會時的議員還多。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兩位年輕貴介公子,一位是張作霖的公子張學良,一們是盧永祥的公子盧小嘉。

吳佩孚沒有趕來祝壽,讓保定的盛會為之減色。吳特派湖北督軍蕭耀南為代表,專誠赴保定向老帥祝壽。蕭向曹報告:吳巡閱使本來準備要來祝壽的,只因為老帥正在氣頭上,怕觸老帥之怒,所以決定改期前來補壽。末了還說了許多“保、洛不可分家”的話。曹錕則大聲地說:“是嘛,保、洛是鐵一般的關系,怎麽分得開?子玉辦錯了事,我不說他,誰說他。以後不許人再講什麽保、洛兩個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