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九、馮玉祥進軍河南

直奉之戰甫告一個段落,河南又爆起了戰火。

河南是吳佩孚的根據地,他和河南督軍趙倜之間面和心不和。直皖戰後,吳趙之間曾有過一段故事,前面已有交代,就是吳和趙成為政治性的把兄弟,吳趙的兩位夫人也結拜為幹姊妹,然而這一切都經不起考驗。

趙倜是河南汝陽縣人,粗通文理,清末投入毅軍馬玉昆部下,受到姜桂題的提拔。在袁世凱時代以追剿白朗而得到河南地盤,他在河南就像一個土皇帝。10年冬天,他的七歲幼子染上傷寒病,送往南關醫治,他竟學三國時代的袁術借壽,建醮上奏天庭,勒令河南的高級職員一律借壽五年,他自己為了起領頭作用,願借十年壽命給愛子,連同大小官員所借的壽命加起來,這位寶貝兒子應該可以活到300歲還有多。借壽的功德圓滿完成後,趙督帥的“西屋太太”又做起二十大慶,潢川縣長車雲獻了一雙大紅繡花緞鞋,鞋內用金錢鏤成“卑職車雲謹呈。”

趙倜的兄弟趙傑綽號趙三麻子,無惡不作,趙倜派他當宏威軍司令。吳佩孚曾調宏威軍打湖南,趙傑在前線並未立功,可是竟升任了河南暫編第一師師長。於是他在河南各地招兵買馬,招來的兵士都是些橫行霸道、強賒白吃的吸鴉片和抽白面的無賴。他的部下有一支駐紮臨汝,白天是官軍,晚上是土匪,老百姓受不了,都紛紛跑到洛陽去告狀,吳佩孚勸趙倜兄弟解散這支部隊,趙傑置之不理,陽奉陰違,吳佩孚大為不滿,曾憤慨地說:“趙倜有個寶貝兄弟趙傑,和張敬堯之有張敬湯一樣,真是先後輝映。”

11年春天,吳佩孚聲討梁內閣,四面八方邀請各省軍閥予以響應。趙倜既是吳的假兄弟和假親戚,當然表面上要和吳亦步亦趨,可是他又怕得罪張作霖,因此就對吳打太極拳,不肯發電表明立場。吳嚴詞督促他,他才勉強地發出了一個不痛不癢的電報,同時卻暗中打一個密電給張作霖,向奉張解釋自己的不得已和被迫情況。張作霖接到趙倜這通電報,立即轉給曹錕,並且附以按語說:“你的部下強迫別人打電報反對我,你如果不能制止,我就代替你來制止了。”曹錕接到奉張的質問電,就轉發給吳佩孚,叫他不要惹是生非。吳佩孚看到趙給張的電報,才知道趙倜暗通奉系,是個口是心非的騎墻派,派人到開封去向趙質問,吳帶口信給趙說:“我打電報征求你的同意,請你聯署或者響應,你願不願意隨你自便,怎麽能夠算是強迫你?”趙倜這一來弄得非常丟臉,只好向吳所派的來人說:“我是上了別人的當了,我早就要辭職,只是承老弟厚愛,要挽留我,今後我在職一天,一定唯子玉老弟之命是從!”

吳佩孚不願在和奉系交戰之前先在河南惹出麻煩,所以對趙倜仍舊容忍,只寫信要趙速籌300萬元軍餉贖罪。

趙倜接到吳佩孚來信,叫他籌措300萬軍餉,乃和他的心腹趙傑及寶德全等商量,他們都大不以為然。一方面舍不得把已經搜刮的錢拿出來,同時自己的軍餉也已積欠了數月,如果拿出錢來解往洛陽,如何向自己軍隊交代。同時這次如果完全順從了吳,以後還不知吳會陸續提出若幹條件,將來如何應付?因此決定拒絕吳佩孚的要求,同時放出謠言說是有人要暗害趙氏兄弟,遂在開封宣布戒嚴,並在鄭州、中牟、開封三個地方布置了三道防線。並與安徽的張文生,山東的田中玉建立了三省攻守同盟。

豫、魯、皖三省攻守同盟的出現,好像是直奉之外的一個勢力集團,江蘇督軍齊燮元也自動要求參加,於是“三”變為四,四省攻守同盟力量更大了。不過齊燮元是直系,所以齊一面參加,一面卻將實際情況向吳佩孚密告,吳佩孚得知內情,對趙倜益為不滿,於是決定派王承斌繼任河南督軍。趙倜聽到這個消息,慌了手腳,只得硬摸腰包,拿出40萬元送來洛陽。

吳佩孚為了積極準備對奉系用兵,不能不四處張羅軍餉,不止是向趙氏兄弟勒索,就是與直系不合作的田中玉、李厚基也不能不有所表示。

4月3日各省軍閥紛紛到洛陽祝賀吳佩孚的四旬晉九壽誕。趙倜雖然不是直系的嫡系,可是近在咫尺,又“義”結金蘭,不能不有祝壽的表示,因此派趙傑前往祝壽。趙傑怕碰吳佩孚的釘子,臨上車時竟稱病不肯動身,並派兵扼守中牟以資防衛。這一來,吳不能不有所戒備,乃從嶽州調第二十四師四十七旅(旅長王為蔚)進駐鄭州,並由第三師控制隴海路。4月11日京漢路客車因而停開。趙倜看見形勢不對,又軟了下來,承認派豫北馬志敏一旅參加討奉戰爭,又將駐中牟軍隊撤回開封,13日京漢路才告通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