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八、辮子軍不堪一擊

討逆的軍事行動是6年7月7日開始,12日即告結束,前後一共不過六天,中間還有四天頓兵不進,真刀真槍的戰事只有兩天。

6日,討逆軍西路集中蘆溝橋,東路由廊房開進到黃村,在豐台的辮子軍便陷於腹背受敵的情勢。張勛命令辮子軍把豐台鐵路破壞以阻止討逆軍前進,這一著引起了外交團的抗議,他們根據《辛醜條約》中“京津鐵路行車不得中斷”理由,派遣洋兵保護,修理車軌,恢復通車。這一來,對於辮子軍是很不利的。張勛在抵抗討逆軍時,自知力量薄弱,他只帶了辮軍5000人北上,這個兵力只是用於象征式和威脅性,一旦正式作戰,就太不夠了。為了掩飾自己的脆弱,只好把非辮子軍打頭陣,辮子軍則押後督戰。7日他派吳長植的一旅和田有望的一團開赴豐台馳援,由辮子軍二營押後。結果吳、田的部隊還沒有到達目的地,就倒戈相向,駐南苑的第十一師李奎元旅和十二師劉佩榮旅也乘勢槍口對著辮子軍,南苑飛機又飛住豐台向辮子軍的陣地投炸彈,同時向清宮的乾清殿和中正殿也投炸彈,在宮中打死了一個人和一只狗。辮子軍在這種情形下就狼奔豕突地四散逃之夭夭了。十二師師長陳光遠由南苑趕到豐台,東西兩路討逆軍便在豐台會師。由前線潰退的辮子軍都退到北京永定門外,江朝宗下令關閉城門,不許散兵進城,張勛聽了大怒,壓迫江開城放進辮子兵。

這就是討逆軍的第一次戰鬥,不過是小小的接觸,根本沒有大戰,因為在炮火中,火車仍然照開。這次戰爭辮子軍敗在北洋軍對他倒戈相向,所以沒有正式交手就敗下陣來。張勛這時慌了手腳,他趕忙拍電給參加徐州會議的各省軍閥,請求他們實踐諾言,贊助復辟,停止進攻。張的電報說:

“前荷諸公蒞徐會議,首由張志帥(張懷芝)、趙周帥(趙倜)、倪丹帥(倪嗣沖)、李培帥(李厚基)及諸代表揭出復辟宗旨,堅盟要約,各歸獨立。故弟帶隊北上,臨行通電,諄諄以達到會議主旨為言。弟之擔任調人者,以未得京師根本之地。及弟至津京,猶未敢遽揭出本題,蓋以布置未妥,未敢冒昧從事,故請解散國會,聽李九組織內閣,並請各省取銷獨立,皆所以示天下不疑。及事機已熟,乃取迅雷不及掩耳之計,奏請皇上復位。……乃諸公意存觀望,復電多以事前未商為言。然徐州會議之要約,諸公豈忍寒盟?……同屬北派,何忍同室操戈?……務懇飛速贊成,以踐前約。”

討逆軍不費吹灰之力,一戰而克廊房,再戰而會師豐台,三戰而兵臨北京城下。東路討逆軍總帥段芝貴的捷報稱:“逆軍委棄辮發及鴉片煙槍很多。”廊房之戰其實並未開火,該地防軍為陸軍第十六混成旅,段起用該旅前旅長馮玉祥,廊房遂不戰而下。這時另一位旅長吳佩孚在曹錕手下任第三師第六旅旅長。吳、馮兩人曾在四川與護國軍作戰,現在兩人又參加討逆戰爭。

7月8日,辮子軍奉到張勛的命令,全部退入北京內城,集中於天壇、紫禁城和南河沿張宅三個地區。令步兵統領江朝宗派兵防守各城門,原駐北京城外的第一師第一旅張錫元部就乘勢攻進了朝陽門。這一來北京城內可能爆發巷戰,局勢頓形緊張。北京警察總監吳炳湘乃匆匆地拜會張旅長,要求張旅退出,其理由是北京各城門已經由中立的步軍統領接管。原來自張勛的辮子軍退入內城後,北京變成了三重勢力範圍,駐守內城的是辮子兵,他們仍然懸掛五爪黃龍旗。中間一道是不掛旗的“中立區”,由江朝宗的部隊分駐各城門,江朝宗仍用復辟後的九門提督偽職發出安民布告。既不稱“中華民國”,又不稱“大清帝國”,布告的後面還用陰陽兩種歷日。城外則是討逆軍,他們飄揚著五色旗(當時的國旗)。

張勛眼見大勢已去,不由得慌了手腳,他派偽外務大臣梁敦彥到日本公使館要求日使保護“皇上”,不得要領;這時黎元洪還住在日使館,梁見到黎,向黎請罪。張勛又想仿李傕、郭汜的故智,縱火焚宮室,挾“幼主”出齊化門“西狩”熱河,當然這也行不通。

這時候北京各城門布滿了半月形的沙袋,南池子張宅門外架起了機關槍,市區的商店關門閉戶,老百姓惶惶不安,因為他們恐怕辮兵重施民國2年洗劫南京的一幕,然而這一次張勛卻很聰明,他知道北京的外國人很歷害,所以辮子兵完全不似當年在南京那樣燒殺劫掠,居然不妄取民間一草一木。

討逆軍沒有積極進攻北京,是怕巷戰後讓這座古城毀於炮火,所以段祺瑞打算通過外交途徑來解決一切。7月8日段祺瑞派汪大燮、劉崇傑入城和各國公使接洽,請其轉達張勛,提出了以下的四項停戰條約:(一)取消帝制,(二)解除辮子軍武裝,(三)保全張勛生命,(四)維持清室優待條件。同時派傅良佐、曲同豐入城辦理遣散辮子軍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