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袁被迫下令撤銷帝制

5年1月5日,袁世凱正式對雲南護國軍用兵,頒布討伐令,令雲:

“前據參政院代行立法院奏稱:唐繼堯、任可澄擁兵謀亂,聲罪請討。又據各省將吏先後電稱:蔡鍔等通電煽動,請加懲辦等語,當時疑其另有別項情節,先將唐繼堯、任可澄、蔡鍔褫職奪官,聽候查辦;嗣據各路邊報,蔡鍔糾合亂黨,潛赴雲南,誘脅該省長官及一部軍人,謀叛國家,破壞統一,宣言獨立,遣兵窺川,稍拂逆謀,橫遭殘害,妄自尊大,擅立官府,人民多數反對,飲泣吞聲,不能抗其威力。又任意造謠,傳播遠近,妄稱某省已與聯合,某國另有陰謀,非詐欺惑眾,即挑撥感情,囈語謊言,全無事實。各省軍民,服從政令,拱衛國家,各友邦又皆希望和平,敦睦邦交,決非該逆等所得誣蔑。當滇變肇端,政府及各省將吏,馳電勸誥,苦口熱心,積牘盈尺,而該逆等別有肺腸,悍然不顧,以全體國民所決定之法案,該逆等竟敢以少數之奸人,違反舉國之民意,於政府之正論,同僚之忠告,置若罔聞,喪心病狂,至此已極。該逆等或發起改變國體,或勸進,一再贊同,為日幾何,先後迥異,變詐反復,匪夷所思。自古國家初造,類有狡黠之徒,包藏禍心,托詞謀變;而如該逆等之陰險叵測,好亂性成者,亦不多見。至滇省人民,初無叛心,軍士亦多知大義,且邊陲貧瘠,生計奇艱,兵僅萬余,餉難月給,指日瓦解,初何足慮。國家軫念滇省軍民,極不願遽興師旅,惟該逆等倚恃險遠,任意鴟張,使其盤踞稍久,必致苦我黎庶,掠及鄰封,貽大局之憂危,啟意外之牽涉,權衡輕重,不敢務為姑容,竟廢國法。著近滇各省將軍、巡按使,一體嚴籌防剿,毋稍疏忽,並派虎威將軍曹錕督率各師,扼要進紮,聽候調用。該省之變,罪在倡亂數人,凡系脅從,但能悔悟,均免追究,如有始終守正,不肯附亂者,定予褒獎。所有滇省人民,多系良善,尤應妥為撫恤,勿令失所,用副予討罪安民之至意。此令。”

同時布置三路進兵雲南的計劃,準備以泰山壓頂的力量一舉而打垮護國軍。然而實際上這三路大軍,沒有一路發生作用。袁的三路大兵是:

派虎威將軍第三師師長曹錕、第七師師長張敬堯、第八師師長李長泰所部入四川。曹錕的第三師原駐嶽州,張敬堯的第七師原駐南苑,李長泰的第八師原駐保定。作為正面攻滇的主力。

派第六師師長馬繼增、第廿師師長範國璋、第七混成旅旅長唐天喜入湘西,兵力包括由南昌調動的馬繼增所屬第六師,由河南調動的第七混成旅,以及由奉天調動的第廿師一部分。

派粵軍第一師師長龍覲光由廣西入貴州,另由安徽調倪毓棻所屬的安武軍由湘西入黔。這是側面的攻擊。

袁還有一個打算,是由海道運北洋軍到越南,假道滇越鐵路進攻昆明,這當然不會獲得法國的同意。

袁在豐澤園組織了“征滇臨時軍務處”,他想請段祺瑞出來替他撐場面,段以“宿疾未愈”為由辭卻。這簡直好像辛亥年清廷命袁督師而袁對以“足疾未痊”如出一轍。袁為了討好於段,愛屋及烏,把平素極不喜歡的徐樹錚請了出來,小徐因遭袁忌,專心辦正志中學,袁忽命其為將軍府事務所長,可是段仍無動於中。

袁又想請馮國璋為征滇總司令,可是馮也是和段一樣,一再稱病,一再續假,暗中卻和北方軍人及南方實力派接洽議和工作。這也和辛亥年袁暗中與革命軍議和一樣。

馮國璋稱病南京,拒絕北上,袁特派蔣雁行以探病為由,於5年2月13日到南京。馮當然沒有病,他抓住蔣雁行的手痛哭流涕地說:“我跟隨總統一輩子,總統要如何便如何,為什麽總統都不把我當作人看待。”他這話是指他前次赴北京謁袁時,袁對他否認帝制的那一幕。

袁接到蔣的密報,知道馮的“政治病況”,就走馬燈似地派阮忠樞、蔭昌、田中玉等輪流到南京來疏通馮。暗中卻指使蔣雁行勾結江寧鎮守使王廷楨就近篡馮的位,又想電召馮到北京,解除他督理江蘇軍務一職,可是因為山東將軍靳雲鵬、江西將軍李純打密電請勿調動馮,所以未曾下手。

袁又想借重黎元洪以副元帥名義統率征滇軍,可是黎表示寧可殺頭不為利用,這一著也落了空。

袁的可悲是他身邊已無大將替他主持征滇軍事,而他自己呢?既要做中華民國大總統,又要做中華帝國大皇帝,既要管外交,又要管內政,既要籌錢,又要管軍事。雲南討袁軍突起後,袁只好把全副精神都用在對雲南軍事上,一方面命政界減薪,一方面以金錢和爵位鼓勵前方將士,有功者男爵加封子爵,少將升為中將,旅長升為師長,或者賞食雙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