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5章 落寞,落幕

朱瞻基最近被太後叫人盯著,每日必須要睡足四個時辰以上。

太後還放了話:誰敢在皇帝睡覺時去打擾,打死勿論。

睡足的感覺很好,精神頭很好。

“旨意該到了吧?”

朱瞻基靠在椅背上,一個宮女在給他按摩頭部。

俞佳說道:“陛下,按照行程來說,也就是十日之內。”

朱瞻基點點頭,問道:“京城那些權貴如何?”

……

“陛下提早下旨給了興和伯,這段時日幸而沒有大事,否則船隊一出海,咱們只能是徒呼奈何啊!”

楊榮回想起這段時間的紛爭,不禁嘆道:“累啊!心力交瘁。”

黃淮已經累病了,在家休養,剩下的人都多了不少白發,人人面色疲憊。

楊溥靠著說道:“陛下果真是鎮定,清查那些武勛田地時,當時京城中可是風聲鶴唳,就怕那些武勛發狂。”

“有火器衛所盯著,他們敢動?”

金幼孜冷笑道:“那些謀逆的都是些不知天高地厚之輩,大軍一至,頃刻覆滅,只是笑話罷了。”

楊士奇說道:“只是人心惶惶罷了,沒有大軍鎮壓,京城後續怕是會出事。好在那些火器衛所震懾得力,大局定了!”

值房內輕松的氣氛漸漸生起,直至楊溥說了一句話。

“南方呢?”

……

“老師,外面在找人。”

只是兩天的功夫,黃儉已經廋脫了形,讓汪元也是愕然。

“你堂弟沒在了,你怕什麽?”

黃儉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汪元馬上喝問道:“可是你堂弟當年泄露了姓氏和底細?”

“沒有的事,老師,我叮囑過他多次。”

汪元點點頭,溫言道:“你且放心,為師必然是要護著你的。”

“多謝恩師!弟子……弟子……”

黃儉終於哭出聲來,汪元過來勸慰了一番,師徒重歸和睦。

黃儉出去打聽消息,汪元去了書房,然後叫了人來。

“那些書信都燒了。”

因為擔心煙霧太大,一箱子書信燒了許久。

汪元全程盯著,最後還把灰燼用水攪拌,這才去洗澡。

洗澡出來,他站在書房外面,有仆役過來稟告:“老爺,他在城門口盯著那些青皮。”

汪元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準備一下禮物,別讓人知道,老夫出門一趟。”

……

“遠山先生多慮了,還是那句話,自身正,則無懼,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前廳裏,老態龍鐘的曹瑾微微點頭,“是啊!老夫見他們蠅營狗苟,四處串聯,可後來你來了,他們就偃旗息鼓,原來是怕了,可見人心都是假的,至少在刀兵前都是假的。”

“遠山公……”

大清早,方醒正準備去造船廠履行自己的使命,去被曹瑾給堵在了住所。

老先生越發的蒼老了,而且能看到落寞的痕跡,所以方醒也不忍下逐客令。

“南方不能亂,但北方已然動手,南方就無法幸免,所以他們在觀望……”

曹瑾吧嗒了一下嘴,就喝了一口茶水,然後好像在回味著。

“興和伯整頓軍中,挖掉了那些和士紳勾結的將領,這是在準備吧?只是聚寶山衛一個衛所卻少了些,老夫知道現在不會動手,可是出海之後?”

“是了,等出海歸來,北方必定大事定矣,然後再清理了南方……賦稅這個問題就差不離解決了,陛下千古明君,興和伯你是千古名臣,相得益彰。”

方醒耐心的聽著,卻不再搭話。

曹瑾說了一陣後,終於說到了自己的來意。

他瞥了方醒一眼,幹咳一陣,見方醒也沒關切問話,就說道:“老夫老了,小兒科舉不利,老夫想著是不是讓他進京去吏部謀個差事,可終究致仕多年,沒了臉面啊!”

“曹安?”

“是。”

方醒想起了那個出色的年輕人,那個讓人如沐春風的年輕人。

在曹瑾殷切的關注下,方醒淡淡的道:“可惜無緣。”

是的,錯過了科學之後,在科舉路上蹉跎的曹安哪怕天資再出色,也無法吸引方醒的注意力。

曹瑾黯然道:“是了,老夫如今老了,國子監剛好出缺一個助教……”

國子監……

方醒想起了上次自己讓曹瑾賣了個大人情給國子監的事,就問道:“難道不成?”

曹瑾看著門外那帶不來溫暖的陽光,老眼渾濁,宛如燭火在風中飄搖。

“哎!老夫老了啊!”

人走茶涼,這是一種態度。

可人老茶涼,這就有些惡劣了。

“哎!老夫老了,叨擾了,告辭。”

曹瑾起身,方醒卻沒挽留,只是一路送了出去。

送客的規矩很多,各家的還不大一樣。

可按照方醒的地位來說,送到大門口就很了不起了。

曹瑾步履蹣跚的出了大門,他茫然的看著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