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9章 亦力把裏

“哈烈?”

張輔家中,幾位武勛聚齊,正在看著地圖。

薛祿搖搖頭,說道:“遠征哈烈的話,那是傾國之戰,就算是陛下相信興和伯,可為了保存君臣之義,也會親征。而興和伯剛在濟南把天捅出了個大窟窿,陛下必然要坐鎮國中,所以……薛某判定陛下的目標沒那麽大。”

孟瑛點點頭,指著撒馬爾罕說道:“若是大軍征伐,陛下肯定會先召集咱們問話,所以孟某的意思也是一樣,陛下的目標在這裏!”

他的手指頭重重的點在亦力把裏那裏,擡頭道:“諸位以為如何?”

張輔點頭道:“必然是如此,仆固和烏恩就像是兩只老鼠,蹲在亦力把裏,不但到處打探消息,還讓興和城必須要打起精神,否則哪日被突然偷襲……”

“打掉仆固和烏恩,不但讓哈烈和肉迷之間斷掉聯系,還能斬斷他們伸出來的手,並有力的震懾哈烈和肉迷,為大明國內的革新消除外部威脅,這是一舉數得的好事,只是那些文官……”

朱勇搖搖頭,說道:“朝中就楊榮幾人通曉軍國大事,可他們卻不敢說出去。那些人以為抓到了陛下好大喜功的把柄,送奏章的人就沒斷過,可笑!”

“陛下這是故意賣了個破綻,楊榮他們知道,可不敢說。”

張輔覺得是清理投獻之事激怒的人太多,皇帝買個破綻,等群情激奮時,突然改弦易轍,然後眾人就以為他們成功的阻擊了皇帝的決斷。

這就是在磨,一點點的磨掉反對者的銳氣。

張輔漸漸想通了裏面的彎彎繞,不禁為皇帝的手腕暗自叫好,同時也心中一凜,告誡自己要更加的謹慎。

朱勇不關心這些,他看看左右,問道:“誰去?”

“幾千裏輕騎突進,朱某……”

朱勇滿懷希望,張輔淡淡的道:“這是半個滅國之戰,你難道還想要封王?”

室內寂靜,外面家丁巡查的腳步聲傳進來,朱勇苦澀的道:“咱們都是父輩轉下來的爵位,一上手就是國公,好是好了,可卻難以為續。”

氣氛有些沉重,張輔就開了個玩笑,說道:“我當年可不是國公啊!”

朱勇苦笑道:“文弼兄,你也就是去了幾次交趾,然後就歇了。”

張輔惆悵的道:“那又怎樣?”

君王猜忌歷來都是武勛最大的隱患,在場的無不是在軍中影響力巨大的武勛,但孟瑛和薛祿有實職,深得帝王看重,張輔和朱勇卻是在“榮養”。

薛祿勸道:“若真是這樣,此戰必然是長途奔襲,不得耽誤,甚至有可能是一擊即走。咱們都老了……”

幾千裏的長途奔襲,那真的不輕松。

張輔不年輕了,在場的都不年輕了。

若是半路上撐不住,大軍驟然失去統軍大將,別說繼續攻擊,不被敵軍尾隨追殺就算是好的。

……

許久未曾征戰的方醒有些恍惚,朝中有聰明人,早已猜到皇帝的心思,所以請戰的奏章也不少。

“千裏奔襲,來一次就夠你瘦十斤,撐得住?”

“當然,仆固和烏恩敗於我手,誰比我有資格去?”

“那就去吧,老夫在這守著,保證無事。”

方醒進了宮,和朱瞻基談了許久,然後就找到了朱高煦。

朱高煦見到方醒就怒火沖天,罵道:“本王的封地呢?難道你和皇帝在糊弄本王?”

他在喝酒,大白天的喝酒,方醒實在是無法忍受,於是過去拎起酒壺就扔了出去。

“呯!”

酒壺在地上粉碎,朱高煦不怒反笑,一把揪住方醒的衣領,咬牙切齒的道:“你居然敢摔本王的酒壺?你可知道它的來歷?”

“始皇帝的?”

“屁!始皇帝那時候可沒這等酒壺!”

“那就是……聚寶酒壺?”

朱高煦松開方醒,問道:“說吧,啥事?”

“去不去塞外?”

方醒挑眉問道。

朱高煦坐了回去,舉杯喝了殘酒,說道:“去塞外幹啥?不會是去查探邊墻各處吧?本王沒興趣。”

巡視邊墻,這個是每年都有的活,一般是文武都去。去了之後就是看看操練情況,檢查武備和物資儲備,順帶看看有沒有將領一手遮天,搞小地盤。

方醒順手掂起一片熏肉,吃了後,滿意的道:“亦力把裏,去不去?”

……

亦力把裏,當年歪思跑路時毀掉了一切,導致仆固和烏恩還得重新建城。

城池建起來了,好歹有了安全感。

歪思沒帶走的牧民都回來了,在這裏,失去部族庇護的牧民就像是羊羔,會被各種勢力吞噬掉。

所以仆固和烏恩當初就是一邊建城,一邊派出人馬去清剿各方勢力,收攏人口和牛羊。

兩人如今在這裏也算是有了基業,烏恩有些氣餒了,想在此長久的待下去,好歹也如同當年的歪思一般,雄霸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