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6章 你在說什麽?

中年男子走過來,他在坐下前看了一眼坐在方醒對面的徐景昌,微微皺眉。

方醒是興和伯,而且還是皇帝信重的重臣,我給他面子,坐他的下首。

可你……

中年男子看著灰頭土臉的徐景昌,眼中的鄙夷一閃而過。

可你算個什麽東西?

居然也敢大喇喇的坐在那個方位!

徐景昌斜睨著他,看到方醒面色淡淡的,就說道:“方醒請客,你得先謝了!”

中年男子這才想起自己有些失禮了,他起身,重新拱手道:“見過興和伯。”

方醒沒和他糾結這個,指指矮凳。

中年男子不由自主的就隨著方醒的動作坐下了,然後有些懊惱。

夥計剛才看到中年男子和錦衣男子是從邊上那家酒樓裏出來的,此時見方醒意態閑適的就安排了人,不禁心中暗呼僥幸。

他送來碗筷,諂笑著告退。

原地退了兩步,他發現那三人之間的氣氛好像是不對,就像是老家村裏人分家時的氣氛一樣。

而那個錦衣男子看著就是世家子弟,可也只能站在邊上,空著個矮凳都不敢坐。

這是……

要出事啊!

碗筷就擺放著,就徐景昌在喝酒吃牛肉,方醒和中年男子只是在沉默著。

街上人來人往,不時有軍士在巡邏著。

這是個寧靜的午後。

太陽曬得人想睡覺,可風一起的話,會吹的人打個哆嗦。

中年男子打個哆嗦,無意識的把玩著玉佩,說道:“世人皆好名利,名垂青史啊!”

方醒等了一下,然後說道:“名利……你可見過百姓掙紮求存的日子?”

中年男子笑的充滿了世家子弟的矜持,他點頭道:“見過,一日三餐倒是能吃飽。”

“土豆?”

方醒問道。

中年男子愕然道:“這個在下倒是不知。”

方醒看著他那一雙保養的比女人還好的手,贊道:“你的手……是本伯見過的男人中最漂亮的。”

中年男子的臉上浮起一抹青色,他冷笑道:“興和伯這是要刻意羞辱我家嗎?”

“別把你家拿出來當擋箭牌!”

方醒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說道:“你知道我不怕的。”

中年男子的眸子一縮,沉聲道:“我家的圍墻倒塌,果真是你做的!”

方醒微微一笑,說道:“你想說什麽?”

中年男子的面色微紅,然後又平靜下來,說道:“你這是篤定我家不能和你公開撕破臉,所以有恃無恐,果真是陰險。”

錦衣男子忍住了呵斥,只是往前靠近了一步。

大人說話,晚輩不能插嘴,這是規矩。

方醒看了他一眼,說道:“大人說話,邊去!”

錦衣男子面色漲紅,卻想起上次被方醒扇耳光的事,居然退了回去。

中年男子覺得有些詫異,他的這位侄子什麽時候這般忍讓了?

徐景昌放下酒杯,突然就笑了起來。

“方醒,你居然……哈哈哈哈!”

徐景昌的肆無忌憚讓中年男子更加的對他不滿了,他忍了忍,說道:“北風漸起,家中的妻兒久盼,正是歸期……”

“你家是想為那些人出頭嗎?”

方醒單刀直入,舍棄了隱晦的試探。

中年男子撫須微笑道:“山東……不能亂啊!”

方醒盯著他,也微笑道:“就算是亂了,本伯也能壓下去!”

中年男子點頭道:“在下自然是信的,只是勢不能使盡,這個道理興和伯應該是知道的吧?”

方醒伸手拽住了柳枝,用力的掰斷了一截下來,然後對中年男子說道:“我扯斷這一截,可明年春天,它還會慢慢的長出來。”

中年男子打個哈哈道:“一人力短,這天下人……這就是水,不,是湖,是江,是海!”

方醒笑了笑,搖搖頭道:“你說的那些人,和天下的百姓比起來,誰多?”

“你說百姓?”

“有問題嗎?”

方醒看到他臉上露出的不屑,就說道:“我剛才說的春天,指的就是百姓,懂嗎?百姓的生存狀態才能決定一個國家是處於寒冬還是春天,我覺得大明的春天,應該是不遠了。”

中年男子起身拱手道:“今日與興和伯一晤,在下不勝榮幸,告辭了。”

方醒沒有起身,他笑吟吟的道:“盡早歸家,免得出了什麽意外。”

中年男子微微頷首,對於這種威脅,他需要全面評估事態之後再做決斷。

錦衣男子終究年輕,忍不得方醒剛才的威脅和羞辱,就拱手道:“興和伯,螳臂當車終究只是一場空……你……”

一直沒說話的徐景昌陡然手一動,一杯酒就潑到了錦衣男子的臉上。

錦衣男子愕然,然後緩緩的抹了一下臉上的酒水,眼中閃過殺機。

“你,這是在找死!”

方醒他們不敢動,可一個灰頭土臉的家夥,方醒就算是護著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