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4章 這就是緣分啊!

“陛下,那於謙當初中了進士,卻是個愣頭青,自覺並無施政之能,對民間疾苦也不大清楚,於是就去求了蹇大人,最後蹇大人被磨的沒了辦法,就請示了先帝,把他安置在順天府做個小吏……”

方醒看了在邊上眼觀鼻,鼻觀心的蹇義一眼,說道:“那於謙做了小吏也不自矜,每日就騎著青驢到處跑,據說北平的郊外都被他跑遍了,記錄民情的冊子堆積如山,人也和老農差不多了……”

這是典範啊!

朱高熾贊賞的道:“這等人踏踏實實,那今日是為何鬧騰啊?”

一直在沉默的蹇義馬上就說道:“陛下,應天府通判陳嘉輝早上來找臣,說是順天府有個吏目的人選有問題,可臣……”

蹇義苦笑道:“陛下,此事不該臣管啊!”

朱高熾點點頭,這事兒是順天府府尹廖昌的責任。

“一個吏目……就讓順天府手足無措了嗎?”

“陛下,那府丞馮平操控人選,把於謙撇在一邊,提拔了一個只知道溜須拍馬的上去,那於謙是個愣頭青,就鬧騰了一下……後來馮平還想借此機會打壓通判,臣……陛下,您知道的,臣和陳通判家是世交,見著他臣還得叫聲叔父,所以臣得知後就忍不住了。”

“於是你就打人了?”

朱高熾皺眉問道,對於方醒這等沒有大臣體統的行為,他是既歡喜又頭痛。

歡喜的是方醒能攪亂朝堂,比金忠的威力還大。頭痛的是堂堂興和伯,居然動不動就打人,傳出去真是沒了體統。

方醒一臉無辜的道:“陛下,他那是碰瓷!”

“碰瓷……”

“對,就是有意激怒臣,然後臣忍不住出手揍了他一拳,他就滿地打滾,和呂震一個樣。”

朱高熾無奈的看著梁中,梁中也只能點點頭,確認自己沒稟告錯。

你不是說踢了一腳嗎?

方醒依舊振振有詞的道:“他作為府丞,居然連於謙在幹啥都不知道,還說什麽他不知道於謙的好惡,所以只能排除了他,豈有此理啊陛下!那於謙在京城郊外跑遍了,誰不知道他?”

滾刀肉啊!

朱高熾無奈的道:“那小吏果真只知道溜須拍馬?”

“臣令人去查過。”

方醒做事不喜歡倉促,至少要摸清對手的底細。

“陳昂家中娶了個商人媳婦,有錢,於是就用財物上下使喚,整個順天府無不交口稱贊……”

朱高熾懂了,他冷冷的道:“不要臉!”

好吧,皇帝對文官越發的沒有忍耐力了,找到機會就要敲打一番。

“查清楚,涉案的全數拿了!”

這話是對梁中說的,那麽必然就是東廠上場。

三法司都不要了啊!

蹇義只覺得心中悲涼,掙紮道:“陛下,要不就讓三法司出人吧。”

朱高熾搖搖頭道:“快年底了,他們也忙,讓東廠去。”

順天府必須要被皇帝牢牢的控制住,所以朱高熾馬上就借勢動手,不知道是敏感還是迫不及待。

……

蹇義走路很穩,看著就像是官步,可方醒卻覺得很別扭,不正常。

於是他就拖在後面,看著蹇義一步步的走,然後跟著學。

“哎喲!”

蹇義回身,就看到方醒狼狽的從地上起來,而那幾個太監都在偷笑。

方醒拍拍手,坦然的道:“平日裏見你們走路都是四平八穩的,就學了學,誰知道絆腳了。”

蹇義的臉頰抽搐著,本想拂袖而去,可看到方醒坦然的模樣,就皺眉道:“興和伯,道不同……”

咱們不是一條道上的人,你學不來!

方醒上前幾步和他並肩而行,卻再也不敢學這種八字步了。

“蹇大人,為何道不同?你指的是官道還是……學道?你是捍衛者?”

蹇義的腳步從容,淡淡的道:“什麽都不同。”

“我做錯了嗎?”

蹇義一直都不掩飾自己對方醒的態度,所以兩人幾乎是從不過招。

“道不同,明白嗎?”

蹇義加快了腳步,看著有些匆忙,卻不會像方醒般的絆腳。

“道不同啊!那就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咱們看看誰走的更好!”

於謙之事很小,小到方醒無需出面,只要讓家丁來傳個話,廖昌怕被抓把柄,肯定會屁滾尿流的處置了陳昂。

可方醒和朱高熾的意見卻在沒有事先溝通的情況下統一了。

——和南方朱瞻基整頓小吏相配合,讓北邊的小吏也亮個相,遙相呼應!

而蹇義不渝的就是這一點——你起碼先和我這個吏部尚書通個氣不行嗎?

被朱高熾幾次打了個措手不及,蹇義的心中已經郁積了不少憋悶。聽到方醒的話後,他的腳步微滯,冷笑一聲,然後再次加速出宮。

……

“你倒是大膽,下次還是謹慎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