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3章 各自著急

陽翟城。

太陽即將落入西邊的地平線上,晚霞殷紅如血高掛天際,看在眼裏讓人心中不由多出幾分奇異的情緒。

金黃色的陽光投射在劇辛的身上,但並沒有為這位老將軍增添多少霸氣,反而讓他的臉上顯露出了幾分陰霾。

城墻之上的劇辛看著遠處連綿不斷的楚國營地,一張老臉之上顯得頗為擔憂。

在劇辛的身邊,許多趙國士兵們靜靜的坐在城垛之上,不少人斜倚著城墻,似乎已經完全入睡了。

空氣中的血腥味還沒有完全散去,城頭上隨處可見的是幹涸或者還未幹涸的血跡,如果仔細觀察的話甚至還可以看到許多零零碎碎的、諸如手指或者腳掌之類的東西。

當然了,最多的還得數人頭,畢竟只有人頭才是論功行賞的重要依據。

所以當有些士兵們一邊抱著某個人頭,一邊靠在城垛上香甜入睡的時候,他身邊的戰友們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對此感覺到有任何的異樣或者古怪。

當然也會時不時的有目光落在這些士兵們的身上——畢竟在守城戰之中想要拿到一個人頭,說實話是很困難的事情,這自然會讓其他人感到羨慕。

這已經是陽翟城被圍困的第二個月了,春天即將過去,夏天也很快就要到來。

季節雖然在變幻,但是陽翟城中似乎一直都是那般場景,楚軍的攻城和趙軍的守城似乎已經成為了定律,每天在這片天空下的大地上固定上演著。

一名年輕的將領蹬蹬蹬的走上了城頭,低聲對著劇辛說道:“將軍可以回去歇息了,且讓末將來值守今夜吧。”

劇辛看了一眼來人,突然開口道:“司馬尚,汝說說這些天來楚軍的攻勢是不是比之前要更加猛烈許多?”

自從上一次的趙韓上黨郡之中有了出色表現之後,司馬尚就成為了劇辛的親信,這一次出征韓國自然也就隨著劇辛而來,成為了趙軍之中的一員裨將。

司馬尚聞言一愣,隨後答道:“回將軍,確實是如此。末將以為楚軍看上去很急迫,好像已經等不及的想要立刻破城了,和之前那種圍而不攻的態度完全不同。”

劇辛點了點頭,嘴角微微一動,扯出了一個笑容:“嘿……果然和老夫想的一般無二,看來這楚國人,是真的著急了啊。”

司馬尚在一旁察言觀色,忍不住開口問道:“莫非將軍已經知曉楚國人為何如此急躁的原因?”

劇辛點了點頭,道:“吾自然是知曉的。能夠讓楚國人如此的急躁,無非只有一點,那就是新鄭那邊恐怕要撐不住了。”

新鄭的確是要撐不住了。

韓王然正在宮殿之中大發雷霆,一張桌案被他拍得碰碰直響,看上去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碎裂。

“這些該死的秦國、楚國和齊國人!開戰之前一個兩個都說得好好的,現在居然沒有任何一個家夥能夠前來幫助寡人!”

韓王然的生氣是有理由的。

本來在魏國和燕國先後覆滅之後,其余的四個國家就已經在暗中串聯,準備開始聯手對付趙國。

結果現在趙國都已經率先出招了,新鄭都被包圍這麽久了,卻沒有任何的援軍、哪怕是一兵一卒抵達新鄭城外。

韓王然是很清楚自己有幾分實力的,別的不說,就讓靳黈帶著新鄭城之中的軍隊去和廉頗對戰的話,那肯定是打不過的。

至於守城這種事情嘛,說實話,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城池就被攻破了,而且新鄭作為韓國的都城,這裏可是聚集著包括韓王然在內的所有韓國軍政首腦,一旦這裏被攻破的話,那麽韓國迎來的必然只有突然死亡這麽一個結局。

所以韓王然很急躁,即便是靳黈已經再三向他保證趙國人不可能攻破新鄭的情況下,韓王然依舊是非常的急躁。

靳黈此刻就站在韓王然的面前,這位韓國的新任相邦一身戎裝,整個人站得筆直筆直的,看上去更加符合他之前的大將軍設定。

事實上在馮亭去職之後,靳黈就已經沒有了對手,成為了韓國軍政之中的一把手。

當然了,所有人都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工於權術之道的韓王然肯定會對靳黈的權柄進行削減,但是在現在這種韓國還需要靳黈來支撐的情況下,靳黈的地位絕對是穩如泰山,不會有任何人能夠去撼動。

靳黈站在那裏,甕聲甕氣的對著韓王然說道:“大王勿憂,臣聽說秦軍已經開始攻擊函谷關,而楚軍也已經包圍了陽翟城,只要這兩路之中有任何一路能夠成功的突破,那麽新鄭就可以迎來援軍了。到了那個時候,臣將會帶領著軍隊和援軍裏應外合,將廉頗徹底的逐出韓國的國土!”

靳黈在說這番話的時候信心滿滿。

如果說一開始的時候靳黈的心中還有些發慌的話,那麽隨著守城戰的不停進行,靳黈的心情倒也是慢慢的鎮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