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斬,斬,斬,斬!

在趙丹說出決定之後,大殿之中一時間群情洶湧。

趙國群臣在虞信和樓昌兩位大臣的率領下紛紛跳了出來,表達了對趙丹打算親征一事的反對。

就連剛剛被趙丹削了一頓的趙豹也顧不得什麽臉皮不臉皮的,同樣也是旗幟鮮明的表達了反對之意。

這可是戰爭啊!

要知道現在戰國時代的戰爭,可和春秋時代不同了。

春秋時代的戰爭,說起來其實是非常有意思的,也就是所謂的“君子之戰”。

通常來說,春秋時代的戰爭都爆發在國境線上。

因為國境線又被稱為“疆”,所以戰場也可以被稱為“疆場”。

由於國境線在“野”,所以在國境線上爆發的戰爭又被稱為“野戰”。

雖然名為野戰,但是這個野戰可一點都不野蠻,反而處處透著文明的意味。

這是講文明,講禮儀,遵守規則的戰爭。

怎麽個講文明禮儀守規則呢?

最有名的一條就是——兩國交兵不斬來使。

在春秋的時候作為宣戰使節是一件很輕松的差事,使節們會大搖大擺的走進敵軍的軍營,然後恭恭敬敬的朝著敵軍的主帥遞交戰書,接著被客客氣氣的送出來,搞得好像是去好朋友家旅遊一樣。

最為有名的一個講禮儀之人,莫過於在某個版本之中被認為是春秋五霸之一的宋襄公。

宋襄公在泓之戰中說過:“君子不重傷,不禽二毛,不以阻隘,不鼓不成列。”

不重傷,說的就是在戰鬥的時候如果敵人有人負傷了,那麽就不要讓他重復受傷。

不禽二毛,說的就是不能擒拿白頭發的敵軍士兵。

不以阻隘,就是不在險隘的地方狙擊埋伏敵人。

不鼓不成列,就是在敵人沒有完成列隊之前,不應該擂鼓發動進攻。

宋襄公完美的遵守了這些禮儀,並沒有趁著楚軍渡河的時候半渡而擊之。

然後宋襄公的宋國軍隊就被過了河整理好陣型的楚國大軍一輪暴平了。

吃了這場大敗仗的宋國從此和稱霸再扯不上任何關系,喪失了成為春秋戰國時代一流強國的最佳、也是唯一一次機會。

也不僅僅是宋襄公,其他守規則的君子們,大抵也差不多是這樣的下場。

正所謂前車之鑒後事之師,於是後來大家打著打著覺得吧,這打仗還是別那麽君子了,還是卑鄙一點,小人一點可能比較好。

當大家都從君子變成小人之後,戰國時代就到來了,野蠻而殘酷的兼並戰爭就到來了。

戰國時代的戰爭,那可就沒有這麽多廢話和條條框框了,怎麽能贏怎麽來,從這個時候開始,戰爭就變成了典型的“小人之戰”。

事前宣戰?不存在的。我們要的是不宣而戰的突然性和隱蔽性。

不斬來使?不存在的。你作為使者到我的地盤就得小心一點,不然我不爽了分分鐘砍你的頭,然後再把你的頭送回去,也算是禮送使者啦。

至於什麽不重傷不禽二毛不以阻隘之類的東西,你要是在這個時代跟領兵的將軍們去講,那麽將軍們應該會給你一個關愛智障兒童的眼神。

尤其是在白起橫空出世之後,整個戰國時代的戰爭完全被白起推高到了一個驚人的地步,各國的軍事家和將軍們都意識到了殺傷敵人有生力量的重要性,戰爭也由此變得更加的殘酷和血腥。

也正是因此,越是靠近戰國後期的戰爭,它的規模就越大,參戰雙方陣亡的人數也是破紀錄的不停上升。

而且這種危險也並不僅僅限於前線沖殺的士卒,就連率兵出征的主將們也同樣有著戰死沙場的危險。

比如說過去的二三十年裏,戰死沙場的主帥就有伊闕之戰中的魏國名將公孫喜,閼與之戰中的秦國主帥胡陽,即墨反擊戰中的燕軍主帥騎劫等等,不少還都曾經是名動天下的人物。

這趙丹如今要是親自出征,萬一有個好歹的話……

要知道現在趙丹的孩子們可都沒有成年呢,到時候豈不是就變成了國危主少?

整個就是一亡國劇情啊。

所以這一刻,無論是什麽公族派也好布衣派也罷,趙國的大臣們在這一刻取得了一個無比整齊的統一意見,那就是絕對不能夠讓大王涉險,去搞什麽親征!

然而面對這如潮的反對聲,趙丹的面色沒有絲毫的改變,看上去仍然十分的堅定。

自從接到來自長平之戰的急報之後,趙丹就非常明白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什麽。

既然趙軍的防線已經被撕開一個口子,那麽以白起之能,全面突破趙軍的防線就只是時間問題了。

甚至說不定此時此刻已經有大批的秦軍從長平關開進北上黨了。

失敗的兆頭已經出現,廉頗需要援軍,趙國的四十五萬兒郎需要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