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7章 詢問(第2/2頁)

皇帝突然滿懷希望,說道:“科爾沁人自小王子時便自立,擁眾二十萬,其後雖分裂衰落,現猶有控弦十余萬人,若能自強自立,和記未必就能奈何得了他們。”

王承恩趕緊道:“皇爺說的是,若不是那和記在草原上陷入困境,又豈會安然至今毫無消息傳來。”

這話就很對崇禎的胃口了。

“著薊遼總督二月初來陛見。”皇帝到底還是沒有太多耐心,當即就指示道:“朕憂心如焚,這話你告訴他。”

“是,奴婢一會就去辦。”

乾清宮的暖閣裏安靜了一會兒,只有銅爐裏的炭火發出細微的爆燃聲響,暖閣裏內部是床,外間是皇帝辦公的禦案,大明皇帝並不在乾清宮辦事見人,也不在養心殿,這裏是純粹的宮內世界,除了極少數外臣之外,無人能到得此處。

外間也是極為安靜,太監和宮人們在經過這裏時都是輕手輕腳,只有報時的都人在經過時會敲響雲板來提醒人們現在的時辰,除此之外,寂寂無聲。

暖閣的地面鋪設的是蘇造的金磚,散發著融合的光澤,房內的陳設,瓷器,字畫,少量的古玩都是精品中的精品,不要說唐人和宋人的器物,春秋戰國時的古物也很常見,墻壁上懸掛的多是宋人的山水人物書畫,皇帝對畫像不是很感興趣,這一點和他的祖先不大相同,宣宗皇帝書畫雙絕,成化皇帝畫功精細,是書院派畫家中的合格水準。崇禎皇帝對書法更有興趣,如果他在成堆的公文中擡起頭來,用上等的宣紙寫上幾副字,那就是難得的消閑時光。

皇帝在奮筆疾書,禦案上無非是請餉請兵,還有請朝廷趕緊派出大軍,殲滅流賊的奏章。

請擊流賊的多半是河南出身的禦史或官員,皇帝輕輕一搖頭,說道:“流賊不過是小患,其也多半是無食流民罷了,怎地如此不識大體!和記兵南下,將大軍派往河南,可乎?”

原本多半待留中不理,但轉念一眼,這樣河南籍貫的官員怕會十分失望,這些人身後又是大量的河南士紳,還有親藩們,唐王,周王,福王都先後上奏,請朝廷加強河南兵力,諸親王都曾經自有護衛,但已經都被剝奪,所以朝廷也有義務保護他們的安全。

況且從臉面上來看,如果流賊突然攻破某個大城,殺害親藩,大明二百多年未有之慘禍發生在自己手上,“聖德”受累,將來會是一個抹不掉的汙點。

這般一想,崇禎立時道:“著兵部與五軍都督府擇上將,率京營兵五千即刻往河南,餉,械俱要齊備!”

王承恩想說京營空虛,京師一旦有警很難湊出兵馬,選派幾千精兵出去,怕是京師有警會相當的尷尬和難堪,甚至大有危險,但他知道皇帝心意多變,而且最討厭有人質疑自己,且皇帝初即位後,對權閹相當警惕,宮中太監們多半不敢隨意說起軍國政務,怕皇帝疑忌,他只能輕輕答應下來,過一會出去後令司禮寫出中旨,交給內閣去轉辦。

皇帝交辦事情,思緒斷了下來,一時難再去批閱那些叫他不愉快的奏疏,他沉吟片刻,輕輕以指擊桌,問道:“適才問漕船之事,到底如何了?”

王承恩有些暗暗叫苦,但也只能回說道:“年前怕是無有漕船再至。”

“通州大庫尚有多少糧?”

“月初時倉場侍郎回奏,說是還有七百多萬石。”

“太少,太少了!”崇禎臉色一變,他雖為皇帝不久,但通州大庫的重要性還是相當清楚的,如果儲糧不足千萬,那問題可真是不小。

幾百萬石糧說是不少,但現在九邊各鎮都要朝廷撥付糧食,各地的庫藏糧食都不足使用,京師的百萬人口更是仰賴通州糧庫,這種消耗水平是相當巨大,待到明春新糧運至,可能通州糧倉的糧食所剩不多。

“京師糧價如何了?”

“三日錢至八錢一石。”

“太高,太高了。”

王承恩低頭垂目不敢出聲,京師是有一些糧店賣這個價,但從來沒有人能買到糧,但打事件的番子就是到這些糧店去打聽價,然後上報東廠,東廠提督太監曹化淳再具奏上報,欺上瞞下,無過於此。

雖知內情,王承恩卻是打死也不敢說出來,京師囤積糧食的非止一家,幾乎所有的公侯伯勛貴家都在囤糧,文官中有錢的也囤糧不少,加上有背景的大商家大糧商也在囤糧,甚至有一些河南山東的親藩也參與此事,地方上的豪強士紳也紛紛加入,整個北方的糧價如竄天猴一般急劇上升,年前更是到了叫人吃驚的地步,京師糧價好歹有漕糧補充,沒有河南和九邊的糧價高,但也到了二兩一石以上,八錢一石連雜糧黑豆也是買不到了。

有一些地方,比如陜北等處,糧價幹脆就到三兩一石,甚至還在節節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