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4章 不安(第2/2頁)

皇帝的想法是放開西側,甘肅榆林一帶糾纏和記兵馬,但和記又不蠢,為什麽不直接打下宣大和薊鎮,將京師直接包圍在內?

大明京師,靠的就是九邊兵馬保護,京營兵已經不堪用,靠城墻和火器之利勉強可以守城,然而一旦宣大被分割開來,朝廷可依靠的也就只有遼鎮兵一處了。可是遼鎮兵又需得防備後金女真,斷不能全數入關勤王,一旦和記采用這種辦法,等於是把囚籠套在了京師頭上,整個大明,有被瞬間斬首的危機。

懷著相當沉重的心思,盧象升率著幕僚和陽和的一些官員和民壯,往西迎出三十余裏遠,俟看到大同鎮兵和撫標兵的旗幟時,已經是天色昏黃。

算算時間,估計到四天之後大軍才能抵新平堡,盧象升心中更是焦慮起來。

洪承疇也是改坐轎為騎馬了,他是南人,坐船坐轎都可,騎馬卻是有些費力,待身形高大,儀表堂堂的盧象升率人迎在道左時,洪承疇的中軍官報了上去,巡撫大人才勒馬停住,自戰馬上翻身下來。

幾個長隨上前伺候,將洪承疇小心翼翼的扶了下來,眾人在道旁見面行禮。

盧象升在右揖拜,洪承疇則是在道左還禮,其後又有人在正中跪下行禮,洪承疇居中受禮,拱手還禮。

諸多民壯隔的老遠,眼看著大軍前來塵土飛揚,卻是沒有資格進前。

“盧大人辛苦了。”洪承疇穿著紅絲羅常服,烏紗補服,雪白的裏襯上染了不少灰塵,下馬時洪承疇很費心力的撣了好幾下,等見禮還禮畢,洪承疇也沒有太多客套,敷衍一句後就問道:“學生一路東行,屢見傳騎,都雲無新平堡的消息,盧大人這裏可有新的消息傳來?”

“並沒有。”盧象升道:“傳見督司李國奇,只回報隔絕東西交通,哨騎往北出邊墻數十裏,且見宣府兵自東而來,應是前哨騎兵,其余各處都並無消息,也無異狀。有一些過往百姓,或是拘押,或是管編,亦不準其隨意離開,泄露消息。”

洪承疇很注意的聽著盧象升的匯報,這些情報和他在此前不久接到的匯報相差不多,總體來說,是北部邊境未發現和記的大量兵馬南下,亦未發覺新平堡有何異常。

四周的各堡和邊墻一帶已經遍布軍人,如果個把人想溜出去,可能還有三分機會,如果幾十幾百人想潛越過邊墻,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九邊是沿舊長城線布置的軍區,從甘肅到榆林,大片的地段或是修好城墻,配上軍台軍堡,或是以鹽池沙漠為界,輔以城池和軍堡。

大同這裏,很多軍堡依山而築,輔以舊長城和大明自修的長城,可謂雄關萬裏,雖不及薊鎮邊墻那麽壯闊雄偉,但從防禦上來說也絲毫不差。

這樣的防禦體系,想偷越個把人都有相當的困難,幾百上千人想過境,除非守將和守兵是死人,或是被和記完全買通,這樣方有可能。

仔細想想,不管是傅宗龍還是周遇吉,或是沿邊諸將,多半是從京師或別的軍鎮調過來,時間不久,平時管束也很嚴格,而且各部分屬各個山頭,想做這等大逆不道的事需得彼此信任,畢竟是拿腦袋來冒險,這麽一想,應該沒有這種可能。

這麽一來,張瀚似乎真成甕中之鱉,沒有機會逃離?

洪承疇心中有強烈的不安感,張瀚出名已經好多年,他當初在大同當提學時就深知張瀚還有和記高層的厲害。

這幫人,行事有章法,做事有考慮,不要說張瀚自己不可能將自己和家人置於險地,最終無路可逃,就以和記的高層們來說,又怎麽可能把他們的最高首領輕易的放棄?有張瀚,和記有掩有天下的可能。無張瀚,哪怕自保也很困難,和記的高層縱有野心,也不會看不出這一點罷?

這種想法還只是推斷,但轉念一想,新平堡裏沒有絲毫消息傳出,哪怕事情不順,賴同心也理應派人出來送信,豈有一無消息之理?

這麽一想,洪承疇內心的不安感更強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