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2章 帝星(第2/2頁)

崇禎元年就要到來,比起崇禎十七年時,年輕的信王還是接手了一個相對完整的龐大帝國。這個時空有和記,信王面對的局面要更復雜和險惡的多。但在原本的時空,崇禎元年時只有王二等人造反,農民軍的規模很小,轉戰的地域不大,沒有造成嚴重的破壞。因為對災區百姓的同情和憐憫,加上皇帝才十七,不失赤子之心,所以在頭幾年崇禎同意三邊總督楊鶴的主張,對這些造反的百姓以招撫為主。

不得不說其實早期的招撫還是有效的,有一些著名的頭領受了招安,此後就再也沒反。

但多半的招安對頭領有用,對普通的造反者屁用沒有。

朝廷又沒有多少錢糧安置,地方上還是一片饑荒,不造反還得挨餓,已經反過的人就很難安心下來留在地方上忍饑受餓,於是只能再舉反旗。

這樣反反復復的到了崇禎二年,皇帝在這兩年裏沒有在東事上做什麽大改變,只是用了袁崇煥,然後是皇太極從草原繞道破口,殺袁,用孫承宗,遼西局面變化不到,京畿和薊鎮則一片殘破,又是幾十萬人流離失所。

然後是皇帝重新任用東林黨人,撥亂反正,接著就是崇禎接受不少有良心的官員建議,開始減免賦稅。

有些人說崇禎年間減免的全是工商稅,也並不盡然,工商稅和很多雜稅是一起減的,主要還是天啟年間收的太狠,地方上已經不堪重負,叫苦的不光是百姓,也有商人,也不光光是南方的士紳階層。當然江南士紳肯定是推波助瀾的一群,他們在政治上發出的聲音最大,最後給人一種錯覺,好象就是東林黨拼命在抗稅……從天啟到崇禎的收入財務表格就看的出來,前後的差異不大,崇禎四年之後各種稅就恢復了,而且後來越收越狠。

大明的財政問題是制度設計有問題,中間環節浪費太多,士紳階層大量轉移壓力,明朝始終做不到如宋朝那樣大一統的集中的財務管理制度,明的稅收其實較南宋不知道低多少,但百姓比南宋的百姓要困苦的多,就是中央的財政執行力度和中間環節出了大問題,倒是不能完全歸罪到東林黨人的頭上。

換句話說,就算文官要背鍋也是大明全體的文官背鍋,還得算上太監,勛貴,外戚,包括皇室自己。

所以當整個制度失靈,財務破產的時候,歸罪某個團體沒有任何意義,皇帝不能約束臣下,使利益被士紳團體把持瓜分,又把矛盾和責任完全推給臣下或某個團體,這有什麽意義?崇禎即位之初,東虜雖能破口,但朝廷法度猶在,農民軍鬧的不厲害,遼西守的住,人心還在,並沒有如後來那樣人心厭明,都感覺大明亡國亡定了……就算不是一手好牌,崇禎能把牌打成這樣,也算是天賦異秉了。

“大人?”

張瀚陷入沉思很久,半晌過後,幾個部下都恢復了常態,楊秋試探著道:“具體情形到底是怎樣的?”

“哦,皇帝落水,宮中急召太醫救治,不到午時脈案成方出來,症況極險。然後皇帝派人到內閣命擬遺詔……”張瀚臉色似悲似喜,不管怎樣,他本人對天啟皇帝沒有惡感,這個皇帝還召見過他,笑著說兩個人年齡差不多,勉勵張瀚為國效力,效法先祖張四維做一個大明的忠臣……

那幾年前的事情了,後來雙方就漸離漸遠了,張瀚心裏有自己的打算和既定的方針,他的目標是華夏,是漢人的傳承,是整個華夏的文明傳遞,在這個大目標之下,不管怎樣的恩德都只能拋諸腦後,何況皇帝也只是短時間內表示了善意和欣賞,朝廷既沒有扶助過和記,張瀚的功業都是自己一手一腳踢騰出來的,又怎麽能要求他對皇帝忠心耿耿呢?

哪怕是以這個時代的標準來說,張瀚也不能算“貳臣”,張瀚只是童生身份的商家,連秀才都不算,所以不能用士人的道德標準來衡量他。他在發跡之前根本不是大明的臣子,沒領過皇帝的俸祿。後來當了一衛指揮也是買的官,為的是帶著自己的兵去打土匪和北上草原,也跟效忠大明沒有關系……

“那就是沒得醫了。”楊秋呼出一口氣,臉上大有放松。

趙立德也是,天啟一死,僵局立破,這是顯而易見的事。

“底下我們要考慮到信王即位之後的局面了。”趙立德聲音有些急促的道:“軍司相必有預案吧?”

楊秋看看張瀚,見張瀚微微點頭,便是笑著道:“此前你級別不夠……當然有預案。”

趙立德悻悻的道:“大人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當然會有預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