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3章 對峙(第2/2頁)

“其實叫他們增兵也好。”梁興在一旁以軍事主官的身份點評道:“孫先生不必擔心,別看他們人多,烏合之眾,人越多反而越亂,憑白把少量精銳也扯亂了。”

這倒是至理,孫敬亭略有所悟,不過不是帶兵的人,其中的彎彎道也不必懂得太多。就象剛剛杜伏雷說起一些炮兵的專業術語時,孫敬亭也並不懂,但他知道火炮已經就位,並且多是六磅炮和九磅炮就行了……六磅炮打裏半,九磅炮打二裏半,如果是要加大殺傷能力,六磅炮移到一裏之內,九磅炮到裏半距離最好,那樣就殺傷更多。

看城頭上,密密麻麻的站了太多兵馬,人數一多,反而相當混亂,旗幟什麽的也相當雜亂,調度起來似乎也是沒有章法……孫敬亭是不知兵的,但當年在東山會卻也是當地礦工團練的首腦人物,略知一二,從眼下看來,對面的混亂無序也是相當明顯,不待多言。

“就是咱們在這裏僵持著。”梁興說道:“時間越久對面士氣越高,仗就越難打,孫先生明鑒。”

梁興是樞密使,孫敬亭不能幹涉他日常對樞密院的管理,具體的軍務也是樞官院指揮,畢竟參謀諸司已經劃在樞密院那邊。

但事涉戰和大計,是打還是不打,或是退兵,這些事只能是孫敬亭拿主意。

相國相國,就是以國事相托,張瀚有言在先,一切大事均由孫敬亭關白決斷,而事後向自己負責即可,也就是說,孫敬亭主持所有大事,只要向張瀚一個人負責就可以了。

“我明白了。”孫敬亭咬牙應了一聲,但始終難下決斷。

打是不可以的,但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一個辦法。兵臨城下,壓迫大明改弦更張,這是孫敬亭定下來的方針,不過迫近之後,只傳來薊鎮大舉增兵,官道上源源不斷全是軍旗招展軍伍前行的消息,這令孫敬亭有些驚愕和詫異,由是也領悟到了一點,大明已經以和記為最大的敵人,這一點看來是形成共識,而孫敬亭沒有想到這一點,看來是要棋差一著。

當初東虜勢大,王化貞拋掉百年世仇轉向蒙古求助,朝中並無嘖言。一來是王化貞是東林幹將,攻王化貞就等於和東林為敵,當時的東林是最顯赫的時候,所謂眾正盈朝,而且講對噴,東林的那一群噴子天下無敵,誰敢和他們放對?二來就是大家都看的出來形勢,對東虜的戰事一再慘敗,女真人已經超過蒙古人成為生死大敵,以敵之敵為友,所謂化敵為友,誰也說不出不是來。

孫敬亭對林丹汗經常威逼勒索的事還是很清楚的,原本以為大軍一旦壓境則薊鎮守備文武官員必定妥協,無非是件馳禁和記商行的小事,誰料居然僵持到如此地步,這只能說明一點,大明已經將和記視為第一大敵,位在東虜之上。試想當初王化貞能求助林丹汗,他能求助努爾哈赤嗎?

這麽一想,除了有些受挫感之外,也是有一種委屈兼憤怒俱有的情感。

和李慎明不同,孫敬亭也能滿足於張瀚北面為王的局面。

大明天子無明顯失德,天下尚算太平,國運似乎並未到亡國邊緣,這種情形下孫敬亭對強行攻入大明也有一定的心理障礙。

北邊為王,降服北虜,徹底吃下這萬裏疆域,上對祖宗,下對子孫,皆可無愧,也是開國之臣,堂堂正正,日後史家提起來,必定也是只有贊頌之詞。

不料張瀚回鄉,大明還是變本加厲,已經視和記為第一大敵,這叫孫敬亭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異樣之感……

張瀚就不會奇怪,這是時勢變化之後必然之事,哪值得委屈或奇怪……

孫敬亭回到營地時,照樣對了口令方被許可入營,營中各處規劃相當齊整,肅然有序,將士們或是訓練體能,或是操演器械,一如往常。

哪怕是臨陣之時,只要沒真的打起來,商團軍的操練也是片刻不停的。

孫敬亭含笑觀看了一會,感覺將士們仍然很賣力,只是精氣神展現出來的相當一般。

這也難怪,很多將士已經出征近半年時間,從對察哈爾預備開戰時就在營伍之中,然後各部陸續往西邊開拔,接著就是連番征戰,幾個月的戰事陸續有千余將士戰死,受傷的也有幾千人。將士疲敝厭戰是理所應當之事,不應當責怪他們。

事實上能維持住現在的訓練水準和士氣,平時的管理和訓練,還有薪餉待遇福利一整套的功夫都是做在了前面,若是明軍經過這麽長久的調動和激烈的戰事,恐怕士氣早就跌落到了谷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