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8章 復雜

看來黃教的大佬們對紅教是相當的忌憚,不過也是看人,對林丹汗他們還是有幾分香火情,不願背上殺戮蒙古共主黃金家族當代家主的罪名,而對卻圖汗這種半吊子,又是紅教中堅勢力的存在,那就是欲殺之而後快了。

這種殺氣騰騰的模樣,還願出兵助戰,一點兒也沒有剛剛那種不願沾染蒙古人鮮血的腔調了。說起來林丹汗是察哈爾人,也是正經的蒙古部族,喀爾喀人原本就是蒙古人的奴隸和林中百姓的後裔,和正經的蒙古人不是一路子,可是他們寧願放過林丹汗,也是要對卻圖汗這個本族的人動手。

張瀚倒並不意外,他知道向來如此,宗教沖突的殘酷性原本就比軍政沖突還要厲害的多,而且是對異族和異教寬容些,對本族和本教中的不同者就是視為異端,更要著力剿殺。

丹津喇嘛也開口道:“卻圖汗此人,已經在今年屢次侵我部落草場,桀驁不馴,無法理諭,如果出兵的話,我部也願為前驅。”

其余的活佛們沒有出聲,他們沒有自己的地盤,不象眼下說話的這兩位底氣足。

張瀚若有所思,知道這就是這些活佛真正的試探和開出的價碼了。

對察哈爾人的西進他們沒有看法,和記能擋住最好,擋不住他們也不會多管,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就是。

林丹汗志在西向,也不會向北方來,對這些喇嘛活佛的影響並不大。

倒是卻圖汗從西北方向一直壓過來,對賽音諾顏部和紮薩克圖汗部的威脅都很大,一邊是紅教部落,一邊是黃教,又擠在一個地盤上,戰爭陰雲密布,形勢相當不妙。

事實上卻圖汗的種種行為,還有藏巴汗,還有林丹汗,這幾位大汗包括五世達賴喇嘛的種種行為,也是明末清初新疆蒙古西藏青海局勢變化的重要推手,也能和衛拉特人的變化相連,直接影響到其後一百五十年乃至兩百年內半個中國大地盤的各種勢力的錯蹤復雜的版圖演變,其中有薩滿教和紅教,黃教等主要宗教的演化,可謂牽一發而動全身。

卻圖汗原本叫朝克圖台吉,其人在喀爾喀部的一場動亂中被逐,為尋求立足與發展之地,他看中了勢力漸衰的青海土默特部,遂率部南下青海,打敗了土默特部的套部殘余,統治了青海湖周圍廣大地區,自稱為汗,史稱“卻圖汗”。

關於卻圖汗其人的宗教信仰,各類史料有不同的記載。以往的研究普遍認為卻圖汗在入駐青海前已經是噶瑪噶居派的信徒,但又有相當可靠的證據證明,此人也曾信仰過格魯教派,也就是黃教。

可見此人在宗教信仰上並無定見,不過隨政治需要的變化而改變。

卻圖汗占據青海後,開始覬覦西藏。他邀在同皇太極的爭鬥中敗北率殘部西走的察哈爾部林丹汗來青海,共圖西藏。林丹汗在前往青海的途中病卒,使卻圖汗爭取同盟力量的圖謀未果,但他仍沒有放棄對西藏的野心,崇禎六年六、七月間,他的兵力已達到藏北邊境,擊敗了霍爾上部等,對整個西藏構成了嚴重的威脅。應當指出的是,此時的卻圖汗雖然在青海大肆迫害格魯派,但還未與藏巴汗和噶瑪噶居派結成同盟,而且以後的種種跡象表明,在西藏的格魯派上層中的一些人,還同他保持著一定的聯系。卻圖汗的兵鋒所及,對藏巴汗和格魯派雙方都帶來了危機。共同的利益使敵對的雙方暫時聯合起來,抵禦外辱。藏巴汗在召集十三萬戶的軍隊,準備與之對抗的同時,派人指示四世班禪和強佐索南饒丹前往蒙古軍駐地進行調解。這一危機最終在四世班禪和索南饒丹的出面調停下化解,喀爾喀蒙古人退回故地,後藏軍隊各自解散。

其後卻圖汗之子阿爾斯蘭率一萬多精銳騎兵攻入藏北,左右了西藏大政,在當雄,他一舉消滅了近百年前被鄂爾多斯吉囊追殺逃至藏北定居的原右翼蒙古永邵蔔的後裔永邵蔔四部。此舉使藏巴汗驚恐萬狀,他當即改變了對蒙古人的態度,決定采取主動聯合的策略,企圖在保全自己實力的同時,借阿爾斯蘭的兵力消滅格魯派。噶瑪噶舉派紅帽系活佛卻吉旺秋作為藏巴汗一方的代表趕到當雄,與阿爾斯蘭達成了一項協議,“決定由薩當巴占據拉薩、拔絨巴占據熱振,徹底消滅格魯派,做噶瑪巴和主巴噶舉派的施主”。

與藏巴汗的反應截然不同,格魯派一方對這一事件表現得極為冷靜。當時,五世達賴喇嘛正在哲蚌寺附近的格培寺閉關修行,當達東仲尼向強佐索南熱丹報告了這一“驚天動地的事件”後,五世達賴喇嘛冷靜地分析了形勢,認為“蒙古人不會很快來到拉薩”,仍然堅持閉關修行。事件的發展果然如五世達賴喇嘛所料,阿爾斯蘭的軍隊直到崇禎十七年初才進駐拉薩,進入拉薩之後不久,此人反而被達賴的個人魅力征服,又信仰了黃教,其後又導致了一系列的變化,拉薩被固始汗占領,藏巴汗和他的紅教政權滅亡。蒙古人和西藏人的爭鬥最終使衛拉特人趁虛而入,使西藏和大半個新疆包括青海一帶,還有原本的衛拉特人占據的中亞地區都成為葛爾丹汗國的一部份,葛爾丹汗國極盛時有七百萬平方公裏的土地,不是人們想象中的就是一個蒙古部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