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9章 登船(第2/2頁)

而且各黨首領也絕非後人想象的那樣是位高權重的大臣,恰恰相反,比如當年浙黨首領是劉廷元只是監察禦史,而非官職更高的方從哲,齊黨首領是禮科給事中周永春,各黨核心都是這一類敢打敢沖的禦史一類的官員,並且基本上都是青年或中年,敢打敢沖,擅長拼殺。其中猶以東林黨人中的幹將擅長刺刀見血,所以三黨皆不是對手。

“既然東翁不願去勞煩孫督師,那麽在下去一趟皮島,如何?”

幕僚這般努力,袁可立心中也很覺感動,當下道:“我修書一封給你帶去,不過要緊的還是口說,你告訴毛振南,東江是非他不可的,我絕不會因小失大來對付他,叫他切勿自疑。還有,君子可欺之以方,而朝廷絕不可欺,否則必定自誤。告訴他,‘臣不可欺’,切切!”

“好,在下立刻就動身。”

袁可立將這幕僚破例送到檐下,看著對方穿過雨幕,消失在門庭之外,他喟然一嘆,知道只是盡人力,聽天命,毛文龍既然發動,哪有這麽容易停止動作?

……

袁可立的幕僚照例有贊畫官職在身,當晚將手頭的事交代給別的幕僚之後就決意動身。

從登州到皮島當然只有坐船,登州有水關,日常都有海船停靠,不過當這幕僚到海邊時,水關守備向他道:“今日先生來的巧,有一艘大船從天津下來,在這邊補充些貨品物資,預備過海去皮島,這艘大的很,先生可以坐這船渡海,要輕松許多。”

這幕僚原本就有些暈船,如果不是為東主排憂解難,過海這事是萬萬不肯的,既然有大船坐,當然是好事,只是他躊躇道:“不知道是哪家的船,若不認得,怕有關礙。”

“不妨。”守備道:“是和裕升的海船,往來慣了,在皮島上也和東江鎮有買賣往來。和裕升料想先生知道,是我們北地頭等的大商家。”

“這個我倒真是知道。”幕僚並不知和裕升的具體情形,只知道是一個勢力極大,甚至叫朝廷忌憚的大商家,不過和裕升在登州最多是買貨和路過停泊,並不上岸經營,他們在臨清和濟南德州有分號,那是山東巡撫頭疼的事,很不和登萊巡撫相關,所以袁可立對此並不特意關注,只是稍加留意而已。

“既然知道,下官先去同他們說過。”

守備倒是真的很熱心,巡撫身邊的幕僚可謂見官大三級,就算是守備的頂頭上司海防道見了也得與幕僚客氣三分,當下跑到海邊停泊的和裕升大船前,將搭船之事說了,見船上的人並不反對,便將幕僚引到船上,搭起板子上船。

幕僚上船後打聽了船長叫鄭紹來,便找到鄭紹來,向他拱手致謝。

鄭紹來笑道:“這事謝不著在下,此事是我們李先生和張先生做的主。”

幕僚這才注意到船首敵樓上站著的兩個青年,他有些吃驚,一則是這船真的委實太大,南方人還好,多年下來總會見著一些大海船,但在北方,大一點的福船都很少見,更不要說這艘來自荷蘭的大船了,幕僚登船之時就感覺船身龐大無比,大約是以前他坐過的正經海船的三四倍大,那些捕魚的魚船就相差更遠了,上船時但覺其大,上來之後更覺處處與普通商船不同,首先是帆多,然後看的出來用料十分考究,木工活也頗為細致……不得不說,宋時還領先世界,明初時還威風凜凜的華夏航海和造船業,這兩方面在明末時都落後了,確實,人家歐洲人在出海時只是小船,但近二百年時光下來了,又搶掠了全世界的財富,造船業豈有不進步之理?況且歐洲向來重視科技與工匠,他們的工藝是積累的,到此時遠遠超過中國,並不是什麽出奇的事情。

至於船首兩層的艏樓更是十分顯眼……其實這艘船並不是完全意義上的蓋倫船,似乎是西班牙式蓋倫船和克拉克大帆船的混合體,船艏高大是大帆船的特征,而四桅和低舷還有兩側船身的炮位又是標準的蓋倫船式樣,而且蓋倫船其實噸位較大,一般是三百噸到一千噸左右,這樣才當得起“戰列艦”這三個字,這艘船在大明這邊是超級大船,在歐洲只是普通的稍大的橫帆船,遠遠不夠主力戰艦的標準。

就算這樣,對袁可立的這個幕僚來說眼前這船也太大,而且船艏類似敵樓,上置火炮,看著十分犀利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