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2章 受降(第2/2頁)

張瀚道:“既然如此,台吉令所有人繳械,出城,接受看管。”

這也是必然之事,習令色勉強爬起身來,開始接連下令。

習令色成為左右哨之主已經有段時日,在他的命令下,諸台吉和將領都接受軍令,沒有人質疑或是想擺出反抗的態度來。

城中接連響起號角和命令聲,在得到允許後,諸台吉派出大批塘馬在城中呼喊。

張瀚在這時登上土台,眺望城中。

整座青城都仿佛在他的腳下了。

這座封丘並沒有發揮它原本的功用,一天一夜的時間,土丘壘的高過城頭,可以容納幾百士兵於其上同時發動攻擊,還可以推上幾門火炮由上至下的轟擊,也正是因為看到土丘壘成,習令色和城中的台吉們才徹底絕望,沒有人再想著抵抗的事了,因為很明顯,這土丘築成之後,城池的陷落不可避免,並且連拖時間都辦不到了。

習令色的投降也算是明智之舉,城中也沒有幾個死硬份子,大量的牧民和甲兵先是三三兩兩,接著成群結隊,最終如潮水一般湧出城來。

螻蟻般的人群就聚集在張瀚的腳下不遠,他不動聲色的看著這些人,蒙古人也用敬畏的眼神偷偷摸摸的打量著張瀚。

在這種高度,用這樣的角度打量著腳下的人群,很容易叫人有潛移默化的改變,張瀚不停的提醒著自己,眼前這一場勝利固然值得驕傲和自豪,完全應該高興,但更兇猛殘暴的敵人還遠在遼東,那才是自己真正的大敵!

同時還有更深遠的威脅在身後龐大的大明帝國的體內,外感和內應兩重因素擊跨了這個龐大的帝國,在對外征伐的同時,滅亡明帝國的憤怒已經深埋在人們的心底,對此,張瀚也是提醒自己,任何情況下都要小心翼翼,不要有疏忽懈怠,更不能驕傲自滿……

一隊隊的牧民和騎兵從城門出來,他們或是垂頭喪氣,或是膽戰心驚,或是心懷不滿,把臉板的鐵青。

不管怎樣,還是沒有人抵抗,騎士們川流不息的從城門出來,有老人,有壯年男子,有臉上還有青澀之色的青年甚至是少年,論騎術這些蒙古人真是毫無挑剔,在這樣擁擠嘈雜的地方,地形又因為人多而變得十分狹窄,他們還是小心的控騎前行,並沒有發生擁擠和混亂。

戰馬嘶鳴,卻是絲毫沒有人聲,和裕升的將士們沉默著,蒙古人當然也沒有人在交談,只有間或響起的和裕升軍官的指令聲打破這種有些危險的沉默。

大隊的蒙古人在指令下到規定的地方安頓下來,他們奉命盤腿坐著,馬匹全部被牽走,兵器也被丟在出城後的道路上。

很快,四周的草地上坐滿了人群,一個個成方塊的區域全部坐上了投降的人們。

出城的道路上則是長滿了雜草一樣,長矛,長槍,長刀,虎牙槍,挑刀,腰刀,順刀,大量的兵器和弓箭一起堆積在地上,從一堆堆的零星堆放,到最後堆成了一座巨大的鐵制的小山般的奇特景觀。

不知道是誰帶頭哭出聲來。

可能是幾個蒙古老人,他們多半是年過花甲的老牧民,曾經在四十年前意氣風發的時候跟著俺答汗做戰,他們突破過長城防線,攻克過大明的城池,趕回過被俘的大明軍民,那時候的他們得意洋洋,認為自己是成吉思汗的後裔,天底下最為能征善戰的民族,在他們的鐵騎和良弓之下,漢人如牛羊一般的溫順和易於馴服,明國的皇帝,天底下最大帝國的統治者在他們的鐵騎圍攻下只能躲在北京城裏瑟瑟發抖,如果不是缺乏攻克巨城堅城的手段,這些老蒙古人都堅信當時的說法,只要俺答汗願意,攻克明國京城,再復大元當年的輝煌也是能辦到的。

現在只過去幾十年的光景,俺答汗的後裔跪伏在漢人的腳下,而他們卻如同當年的漢人一樣,如牛羊一般成群結隊的出來,放棄了供自己驅策騎乘的戰馬,放棄了蒙古人視為生命的弓箭,丟棄了手中至寶的兵器,任它們堆積在道旁,而他們則是只能赤手空拳,如羊群一般的任憑這些漢人軍人的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