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斟酌(第2/2頁)

如果張瀚在此,聽到孫元化的這些話,也只能苦笑搖頭,不知道說什麽是好。

這人智商之高也是罕見,在李莊一帶不過幾十天的時間,卻是把很多東西看的通透,說他笨,卻又是看到了不說,而在此時卻竹筒倒豆子一古腦的說出來。

孫承宗臉上也有些不滿,一旁的茅元儀已經面如死灰……這般大逆案件,很可能會導致一場平叛戰爭,以大明現在的國力,東事尚且焦頭爛額,張瀚如果真的如各人所說的這般厲害,很可能如當年討伐寧夏一役那樣,曠日持久,要總督巡撫多位總兵集結大軍征討,如果是這樣的話,茅元儀很可能被牽扯在其中,不要說做官上進,恐怕功名亦未必能保的住。

甚至按更嚴重的設想,如果沒有孫承宗庇護,茅元儀的性命是否能保住,亦未可知。

要知道當初晉鐵進工部,茅元儀可是替張瀚還有和裕升跑了不少關系,替和裕升鼓與呼,誰都知道茅元儀和張瀚這個晉商關系十分親密……

“止生不必著急。”孫承宗做了一個強有力的手式,他道:“此事學生會向朝廷請命,前往巡查。”

茅元儀十分驚喜,但又有些惶惑,他和孫承宗的關系當然是十分親密,不過似乎也不至於叫孫承宗做到如此地步。

“如果張瀚真的如王心一所奏,”孫承宗道:“學生也不會循私,止生你放心,縱有牽連也不會叫你如何。畢竟當時張瀚只是普通一商人,本朝士大夫刻書借力於商人的不知凡已,沒有道理歸罪於你。若是王心一誇大其詞,張瀚並無他所言那般多行不軌,甚至心存異志,那學生也不會縱容汪文言等人冤枉他人,徒生事非。”

孫承宗臉上有一些難掩的隱憂,他剛到遼東,要把遼事梳理清楚,如果在西北生事,朝廷不免要將大量人力物力往西北傾斜,遼事不可避免的出現不利局面,萬一關門被破,那可就真的是萬事皆休。

現在朝中很多人還以為東虜是小患,有識之士如孫承宗卻是看的清楚,國朝經營了二百多年的遼東盡陷敵手,數百萬軍民為敵所有,加上野戰攻城建州部都是無往不利,如果再叫他們攻克山海關,京師之外無險可守,這樣的情形很容易造成整個大局的崩潰,最少也會出現如嘉靖和隆慶年間多次京師被圍的局面,而且很明顯東虜比北虜要更加兇險的多。

北虜還是部落聯盟,東虜雖然不脫部落蠻族習性,但最少已經有完整和高效的國家形式,這樣的敵人當然更危險的多。

孫承宗心中極為不滿,甚至是隱隱的憤怒,在這種重要的關口,如果是汪文言和王心一等人挾怨報復,簡直就是不識大體之至!

“止生,”孫承宗決然道:“替我擬奏稿吧,我要自請巡視宣大。”

……

幾乎是在孫承宗接到消息的同時,張瀚也是飛章上奏……他當然是自辯。

國朝文官經常受到彈劾,按慣例便是先辭職在家,然後上疏自辯,如果自辯通過,那便重新為官視事,如果自辯失敗,要麽被免官下獄,要麽就是辭官回鄉。

張瀚是武臣,三品指揮兼衛城守備,他不必如文官那樣暫避,不過張瀚已經在奏章中請求親至京師,接受法司審判訊問,只是職責在身不敢擅離信地,當由朝廷定奪之後他才可以離開衛城前往京師。

在孫承宗的奏稿抵達京師的當天,張瀚的回奏也是經由通政司送往內閣,然後再送到大內。

天啟這幾天最關重的無非就是遼事和大同之事,兩邊一涉遼鎮,一涉宣大,都是國家最緊要的九邊重鎮,遼鎮之事關系京師安危,宣大之事也是十分要緊,如果真如王心一所奏,宣大地方糜爛的程度也是令人心驚膽寒,哪怕是身為天子,天啟也是為之緊張,甚至到了寢食難安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