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大德(第2/2頁)

這時門子進來,對韓畦稟道:“靈丘和天成衛一帶的士紳來了。”

韓畦點頭道:“很好,我到書房見他們。”

他看看劉德,劉德會意,趕緊跟了過去。

……

“晚晚生管昭通,叩見軍門大人。”

管昭通等人在張瀚面前從來一副驕狂模樣,在韓畦面前,卻是只差在背後插上一根狗尾巴,好作搖尾乞憐狀來搏韓畦的歡心。

“我聽說了你們去鬧營的事。”韓畦神色還是很冷淡,話語倒是誇贊眼前這些人。他瞟了眾人一眼,見所有人都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心底也是滿意,接著話語就有些柔和:“張瀚又托病了,另外用公文和我打擂台,鄭兵備當然向著他說話,巡按也首鼠兩端,官員中盡有不少站在他一邊的,這段時間我也頗有壓力。最為關鍵的地方還是匪患,你們的民練總團一定要辦好,我批下條子,要錢要糧要兵器均會叫地方上照顧,但差事,一定要給我辦好,再不能叫匪患鬧騰起來!”

“回稟軍門,”管昭通起身道:“總團按慣例當由地方父母官兼任,我們請靈丘朱大令任總團,他卻推辭不任,相反,他卻任了張瀚和裕升背景的商團總團之職,這實在很傷下頭的士氣。”

團練在清季是層層管控,一省都有團練大臣,曾國藩以侍郎的身份才夠格任職湖南團練大臣,而在明朝,因為中樞乏力,對地方控制力很弱,各地的團練很混亂,不過按慣例來說,地方的總團一職定然是知縣擔任,然後是有名望和家世清白的士紳生員任職副團首,處理日常的具體事務。

“我會寫信給朱慶余。”韓畦冷然道:“只要他還是大同府下的知縣,這事他就得給我辦好了!”

……

轉眼就是天啟元年的三月中旬。

韓畦和張瀚的鬥爭漸漸趨於白熱化,和裕升在大同境內的分店幾乎全部被封,張瀚用正規渠道用文書解釋自己的行為,但並沒有到大同去“親辯”,所以韓畦借口張瀚嫌疑難解,封店的措施一直沒有解除……雙方都明白,張瀚不可能去大同面見韓畦,韓畦也不會因為張瀚來親自答辯就放棄,甚至張瀚一來,韓畦最可能的做法就是立刻殺掉張瀚,解決掉這個心腹之患。

一個巡撫,一個商人兼九品巡檢,按理來說是體量完全不相當的戰鬥,韓畦應該用一根手指頭就撚壓張瀚……但事實卻是雙方鬥了個旗鼓相當。

張瀚有大量的官場關系網,不僅是幾個位高權重的高官,而且是大量的能影響到官員的那些人。

幕僚,師爺,吏員,書辦,武職官員從總兵到守堡的守備,千總,這是一張籠罩在大同和宣府兩地的龐大關系網,特別是三月開始後,張瀚往草原上的發貨量猛增,這也給了各地的官吏打了一劑強心針,大家都等著坐地分錢了,這是一個異常龐大的官僚網絡……歷史上的晉商也是一樣,走私生意的關系網遍及薊鎮宣府鎮和大同鎮,也包括遼鎮,如果沒有這些軍鎮的文武官員和底下辦事人員的參與,晉商的走私生意怎麽可能做的下去?

有這麽一張大網護著,就算地位高如韓畦一時半會的也沒有辦法真正拿下張瀚,免職和要求張瀚到大同述職的要求反正也不曾停過,和裕升的店還是照封不誤,雙方也是在不停的角力,看誰堅持不住先倒下。

範永鬥再一次不甘寂寞,從張家口來到新平堡。

他現在手頭連一千兩銀子也沒有了,去年和土匪的交易,還有送韓畦的重禮掏光了他最後的私房錢,包括妻子的家產嫁妝也花費一空,在範家他也什麽都不是了,和張瀚的商戰打輸了,範家元氣大傷,族裏公議拿範永鬥的私財,主要是店面和一些貨物來賠補,另外族中選了新的主事人,範永鬥還搬出祖傳的大宅,和妻子搬到一個小院居住,以後只能指望族裏每年公中分下來的紅利過活。

因為元氣大傷,範家不知道要多少年才緩的過氣來,估計一天也就分個一二百的銀子,這錢在以前還不夠範永鬥送一次禮。

範永鬥現在沒錢,沒人,沒地位,當然也沒事做,以前他最缺的是時間,現在他發現自己唯一用不完的東西就是時間。

這段時間,新平堡在範永鬥眼裏成了漩渦的中心,他很有興趣看看事件的演化究竟會變成什麽樣……當然最好是按自己設想的那樣走法,張瀚倒台,和裕升徹底跨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