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水枯(第2/2頁)

今年的年成很不好,糧價再怎麽壓也低不下去,這時夏稅完了,各地的糧商開始發力漲價,這是大勢所趨,範永鬥再厲害也扭不過這個大勢,就算是範家自己,如果不是想開辟走私貨源和張瀚的和裕升爭鬥,其實這時候也該漲價,到年後開春,這些手中握著大量糧食的糧商是賺錢賺的最舒服的時候。

可以說這樣的生意穩賺不賠,和放印子錢差不多,只是稍微需要經營和一些技術含量,不象放印子錢的那些親藩和官紳,賺錢賺的毫無形象。

“還有鐵器,靈丘鐵場整個叫張瀚把持了,弄了什麽商會……”

“商會?那個天成衛的商會不是笑話,那幾個商會的什麽理事,不是也跟著咱們範家鞍前馬後的效力。”

“靈丘的不一樣,我打聽過,規矩比天成衛的要嚴的多,按鐵場規模大小入股,張瀚把持最大的一股,凡事他說了算,那些鐵場的東主不敢不聽他的,現在靈丘那邊不往歸化送鐵器,北虜急的厲害,咱們也只得捏鼻子買高價的,一樣的鐵,他們賣給咱們要比給別人高三成,他娘的這鐵到了草原,他們倒是不要了!”

李明達在新平堡,得到的一手消息要多些,他語氣深沉的道:“聽說靈丘那邊出了精熟鐵,張瀚前一陣往靈丘去了,若是真的如他們說的那樣,品質不在閩鐵之下,恐怕其利不小。”

“就算這樣,張瀚手頭只會比咱們更緊!”範永鬥的一個堂弟在一旁道:“我打聽過,和裕升的帳局沒收到多少銀子,大夥用他的帳局是不假,那是圖個安全方便,銀子可以叫他賺,但他想把大夥的銀子放在帳局存著,暫時還沒有人信的過他,這麽久時間,存銀子的人寥寥無已……給利息也沒用。”

範永鬥聽到這話,心火漸平,說道:“張瀚存貨也沒有用,現在韃子也明白我們兩家在爭鬥,要鬥出個勝負出來,所以就算張瀚此時想低價出貨,只要有我們在,他這貨就出不去,人家也要見個輸贏才知道跟哪家繼續做生意下去。帳局吸不到銀子,他們和裕升才多少家底,無非是他的帳局和騾馬行賺了些錢,聽說他還當了巡檢在練兵要打土匪,這人昏了頭。這樣的對手,我們打贏無非就是時間,各人都不要慌亂,回去後該怎樣還是怎樣,我範家已經幾代人經商,不會輸在這麽一個根基淺薄的後生手裏。”

眾人來此之前都有些心慌意亂,被範永鬥這麽一說,心思都定了下來,各人一一起身,向範永鬥告辭。

待所有人離開後,範永鬥叫來一個丫鬟,問道:“你們主母在哪裏?”

“主母到廟裏燒香去了。”

“怎麽近來老是燒香。”範永鬥有些生氣,說道:“上個月不是剛去了小五台。”

“上個月是佛寺,”丫鬟怯怯的道:“這一次就是去城中的關帝廟。”

“哦。”範永鬥起身,自語道:“不能耽擱,我去找她。”

到了大門口,範永鬥見到堂弟範永明,他叫了一聲,範永明趕緊過來。

“老四,”範永鬥道:“公中的銀子已經撥的差不多了,你那裏有沒有什麽體己銀子,先拿出來頂一陣。”

“什麽?”範永明吃了一驚,說道:“公中的銀子沒有了?”

“嗯。”範永鬥看看左右,見沒有人離的近,又低聲說道:“只剩下不到十萬!”

“咱們家各地莊上還沒有交銀子上來?”

“這才幾月?”範永鬥道:“最快也還得兩個月,今年的年成不好,交進的銀子也不會太多!”

範家的資產有近二百萬,不過多半是在鋪子的存貨上,還有就是分散在山西和北直隸各地的莊子,每個莊子到年底都會交進當年的收入,一年下來,交進的銀兩也就十來萬兩,年成不好,估計連十萬也未必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