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瘋狂(第2/2頁)

“瘋了,真是瘋了!”

何和禮一臉震驚,他已經跟著努兒哈赤打了三十年仗,這麽驕狂的敵人真的是頭一回見到。他隱隱覺得,明軍主帥這樣打仗,這一次的舉族氣運之戰很可能會輕松獲勝,杜松的進軍太輕狂冒進,太過急躁和沒有章法了,這樣的主帥偏偏帶著的是明軍最精銳的一路主力,只要打破這一路,很可能這一次的大戰勝局就已經到手了。

張瀚在一旁也感覺無語,腦子裏有點短路,竟是想起大決戰裏黃維的進兵了。

如果他有機會俯瞰杜松和明軍的進軍路線,恐怕也會有相同的感覺?幾萬人行軍,就算是冷兵器,那氣勢想必也不弱了。

何和禮已經在看著墻上的地圖。

後金這裏也有地圖,當然也十分簡陋,他們沒有資格到京城找合格的繪圖師傅,用的法子很粗疏,大約是在遼東衛所裏找的會制圖的人,水平很差。

但張瀚看來,大致也不差了。

何和禮這樣的身份和經歷,一眼看過去,眼光就是要點所在,也正是用蒙文標準著薩爾滸的地方!

薩爾滸,位於界藩山下渾河南岸,界藩山地勢險要,懸崖峭壁,最陡峭的地方就是吉林崖,渾河從東北再向西南,蘇子河從東南向西北,在界藩山下匯流,山麓下的渾河南岸就是薩爾滸,薩爾滸與界藩山吉林崖隔河相望,互為犄角,過了界藩和薩爾滸,之後便是大片的平原區域,直趨幾十裏後,就是赫圖阿拉所在!

明軍西路之所以最重要,原因也正在於此。

突破要隘,直撲核心,西路軍當然是重中之重,毫無疑問的主力。

“我去見大汗。”

何禮和眨眼之間就有了決斷,他抓起在桌上的結著紅纓的暖帽,對張瀚和李永芳二人道:“撫順額附你們在這裏等消息,張東主切勿單獨行動,兵兇戰危,戰場上一個照顧不到就很危險。”

張瀚道:“何大人放心,我不是杜瘋子。”

何和禮哈哈一笑,大步走了,李永芳也是搖頭微笑,臉上滿是鄙夷之色。

張瀚雖然說這話,心理其實很復雜,他知道明軍肯定打不贏,但主將是這樣打法,叫人心裏實在有些接受不了,這時再看到李永芳的臉色,他恨不得踹這家夥一腳。

他向李永芳道:“額附以前在遼東軍為遊擊,也是這樣領兵打仗?”

李永芳有些尷尬,說道:“我從未打過仗,當初就是守守關門,沒事領兵巡邊,當時老汗對我也很客氣,從來沒找過麻煩。”

“不過,”李永芳接著道:“大明將帥在細作諜報上都不太用心,當年李府大公子也是在搗巢時中伏死的,可惜了。”

李永芳這時說的是李如松,李成梁諸子只有李如松最象他,膽大心細,有大將之才,李如梅也武勇過人,但脾氣太暴戾,只可為將不能為帥。

李如松在碧蹄館一役中折損了好幾百部下,為此大哭竟日,後來心灰意冷,直接從朝鮮戰場撤走回了遼東。

後人不大理解,其實死的那幾百人不是普通營兵,全部是李家養出來的最精銳的家丁,如果明軍不是用家丁為主力,在碧蹄館也撐不下來,直接就會慘敗,畢竟是李如松一時大意中伏。

李如松做戰的特點就是和李成梁一樣,輕兵銳騎,大膽急進,抓到戰機就不放松,以輕騎咬住敵人,不停砍殺,最終咬下敵人一塊肉下來。

這樣的戰法當然犀利,最大的毛病也是容易中伏,只要敵人事前有所準備,設下伏兵,偷襲的騎兵沒有久戰之力,那時就危險了,李如松做戰又喜歡披堅執銳沖殺在前,結果一戰殞命,遼東主帥在他之後屢次換人,但沒有哪一任能與李如松相比。

張瀚語意深沉的道:“就算是李如松領兵來,也好不到哪去。”

李永芳先是一征,接著大笑道:“文瀾說的好,就是這個理,有老汗領兵,縱是當年寧遠伯也討不了好去。”

張瀚說的當然和李永芳的意思不一樣,不過他也不會去反駁,他和李永芳一起微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