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具裝(第2/2頁)

沈陽城的人們都是親眼看到督師行轅派出塘馬往京師,從百姓到中下層的武官,還有普通的士兵們都感到高舉行,心中也有一些企盼,除了少數讀書讀傻了的書呆子,相信天兵一至東虜立成齏粉的恐怕也當真沒有幾人。

“狗日的軍需官,發的這盔真該叫他自己戴著上戰場!”

楊義惡狠狠的把鐵盔摔在地上。

地面很軟,積著很厚的雪,又是泥地,就算這樣,那鐵盔在地上滾了幾下之後,明顯的還是看的出來被摔扁了。

和楊義一樣打扮的一群人都是破口罵起來,他們多是穿著青色的短罩甲,甲衣都很破,有不少地方被蟲蛀了,這些都是近期從武庫發出來的布面甲,鑲嵌著少量的鐵葉護著要害,幾乎不具有防護能力了,每人頭上都包著土黃色的折上巾,有一些人索性光著頭,只把頭發用一根布條束住,腳上原本應該有腿甲,不過幾乎沒有人裝備,只在小腿部份打上行纏,這樣就和穿長罩甲的家丁差不多的打扮了。

每人腳上都穿著布鞋,很少有人能穿靴子,他們盡可能在鞋子裏多放些幹草,不過只要在雪地裏走上超過一刻鐘時間,鞋底就洇濕了,然後兩只腳就象泡在冰水裏一樣。

各人手裏的兵器也是一樣的爛,多半是長槍,槍杆粗制濫造,槍頭就是一塊打成槍頭模樣的生鐵,也有一些紋眉長刀類的武器,也是質量很差,最少都制成三五十年了。

這二十年來,朝廷財政困難,軍鎮上下失了進取心和銳氣,將領根本不管營兵裝備如何,楊義和身邊的夥伴都是遼鎮的營兵,他們算是最倒黴的一群。

楊義被張瀚救下來之後就重新回到廣寧,離開的路不通,他只得繼續當兵,好在他有人照顧,在營中還當上了隊官,身上穿著的是皮制的長罩甲,也發了一柄腰刀給他,盾牌沒有,他的部下沒有一個刀牌手,沒有人把刀牌發給與炮灰等同的營兵。

除了長罩甲和一柄腰刀,還有水囊,背囊,東西都很差,領取時散發著黴味,聽說朝廷發了幾百萬的軍餉到遼東,楊義覺得這銀子都叫狗吃了。

出兵前,楊義還被發了一頂鐵盔,結果用鐵太少,雜質太多,打制又不用心,戴在頭上卡的難受,使勁一摔,鐵盔頓時就變了形,這樣的盔若是能防的住弓箭才是奇怪。

“楊頭兒,這盔要查數的。”

一個營兵把盔撿了起來,重新遞給楊義,臉上是燦爛的笑。

“周大牛,你真是傻子一個。”楊義罵了一句,不過接著又是嘆口氣,把鐵盔整了整形,重新戴在頭上。

他又掃視了自己的部下一眼,十來個人,全部是長刀長槍,多半是新兵,周大牛就是沈陽中衛的軍戶,去年開始遼鎮大量補充兵馬,楊義和眼前的兄弟們一樣,多是在這半年時間被補到營中。

沈陽城中這樣的軍營有很多,多半是破爛不堪的舊營房,營兵們也沒有人管束,更不要說操練,在誓師時,沈陽本地的人每天白天來晃一圈,傍晚就又回家去了,上頭不管,楊義也沒來由做這樣的惡人。

誓師過後,管束稍微嚴格了些,但仍然沒有操練,兵器和鎧甲也沒有更換,這時楊義看到幾個騎兵策馬出了營門,他們跨下的戰馬都疲瘦不堪,跑動時有氣無力,楊義知道這些騎兵把豆料拿去偷賣換錢,每天只給馬喂草,一冬下來,戰馬都瘦弱不堪,原本這些馬也不是遼鎮自己的馬,去年幾次大戰後遼鎮的馬損失很多,現在的戰馬多半是從別的軍鎮補充過來,千裏長途,戰馬這東西最為驕氣,一路上怕是死了不少,原本剩下的這些馬應該當寶貝一樣養起來,但上頭不管,這些騎兵又怎麽會認真喂養戰馬?一冬下來,戰馬變的更加疲瘦了。

楊義也知道不能全怪這些騎兵,畢竟多數人當兵就是為了吃糧,他這樣的想和韃子死嗑而當兵的,百中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