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鐵場(第2/2頁)

少東主不喜歡人跪拜,老蔡倒是知道的,當下順勢站起,口中只道:“有少東主的話,便是再多煩難,小人也是不懼了。”

他畢竟喇虎出身,口中仍然要帶兩句自己不易的話,張瀚聽了也只是一笑。

外間的事就是這麽多,隔壁不遠就是銀庫,那裏防守十分森嚴,外人等閑不得進,不少人連這大院到底是做什麽的也不知道,院角四周都修了小型箭樓,由鏢師輪班在上瞭望著,弓箭當然是沒有的,火銃也不敢多打,但有拿著刀槍的鏢師在上守著,一望可知是要緊地方。

張瀚遠遠瞭了幾眼,見守備如常也就不打算去看,常氏看了銀庫後頗有些不安,也還好是原本就有幾萬兩的家底,若是貧門小戶一下子見了這麽多銀子,還不得當場暈過去?張瀚可不打算叫自己娘親成了範進他娘,這四周角樓加上內裏巡邏的人,短期內安全也夠了,將來還是得學清朝時的大晉商,在家裏挖超級的大地窖,然後把銀子溶成幾千斤一塊的大銀塊,你偷吧搶吧,只要是正常年景,誰有這個本事?

騾馬行的規模已經擴大了三四倍的樣子,連上改成銀庫的院子,四周前後左右四個大院加五六個民家都被買了下來,加起來已經有十五六畝地,原本有三百多間屋子,現在全部連成了一個整體,庫房和騾馬行的馬廄有二百來間,往內裏一直走,還有幾十間屋子和大塊的空地連在一起,那裏卻是匠戶們所在的地方了。

看到張瀚進來,留著山羊胡子的王德榜趕了上來,他主攻的是各式兵器,張瀚手頭用的那根火銃就是他精心打制出來,做工十分精湛,看到張瀚過來,王德榜獻寶式的送上一支新制火銃,口中道:“東主,這銃已經制得了。”

張瀚接過手中,感覺這銃六七斤重,長度也很合適,銃管和槍托用料都很考究,拿在手中十分舒服。

王德榜口中念念有詞,介紹道:“這銃重七斤,長七尺,由銃管,銃床,彎形槍托,龍頭,扳機,火門,機軌,前口,後門,照門,準星,樣樣均是照東主給的那書中所書制成。”

“嗯,做的不錯。”

張瀚舉起火槍,感覺槍身與手臂聯在一處,輕輕扣動扳機,感覺龍頭一落,然後聽到鋼片的哢嗒聲,槍機落後又復彈起,機械彈性做的十分不錯。

“這銃精度遠比鳥銃要高的多,威力也遠在鳥銃之上,只是打造十分困難,大小管相套,鉆管也難,鉆頭要好,還要聚精會神,稍有不慎就全功盡棄……”

王德榜起勁吹噓,幾個跟著他一起做火銃的也是眼巴巴的在一邊看著,張瀚的觀感對他們來說十分要緊。

這些匠人在這裏過的日子,和以前在堡中的生活幾乎是判若雲泥,大人們身上都明顯看出肌肉的輪廓,女人孩子們臉上都長了肉,也結實了許多,娃子們吃的飽穿的暖,每日在院中嬉戲笑鬧,大人們聽著心裏都是高興,各家都分了住處,每家都有兩三間瓦房住著,在以前他們是住在堡南的草房棚戶區,每日凍的要死,經常吃不飽飯,肉食一年也難得吃一回,過的生活比普通的軍戶還差,比起佃農來更差的遠,比起乞丐來也就是多一個固定住的地方,可乞丐好歹不要做活,他們這些匠戶每日都得辛勞,有時還被征調到太原給晉王修王府,或是去大同,最遠還得去京師,凡有大興作,全國各地的工匠都在抽調範圍之內,活計辛苦,日子也苦,關鍵是代代如此,看不到希望,能逃的當然是逃了,可抓到懲罰也重,一般人也不敢隨意出逃。

張瀚卻先不說話,只叫人拿來火藥罐,用大拇指按住藥罐,傾瀉火藥入頸口,待倒滿後,用食指將頸門掩住,接下來他取過搠條,將火藥築實,但又不是築到無可松動,其中關竅,只有經常施放火槍的人才能把握好,再下來取過彈丸放入,再用搠條將棉紙塞入,彈丸要塞緊,以放低銃口不動為準。

接著左手橫持,再取發藥罐,用口咬住塞口物,倒藥入門池,蓋上蓋,左手側轉火銃,使火眼朝上,以右手輕敲火銃銃身,使發藥入眼中,與筒內射藥相接。

接下來便是將銃托放在右腿上,使火銃口向上,然後右手取出火繩,吹去灰燼,夾在龍頭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