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兼並

梁興被罵的火起,臉上一陣抽搐,剛想停下來和王長富較勁一番,一眼又掃到西墻上涮的大字,頓時心氣全消。

訓練時不敬長官,辱罵或毆打上官的,革一月月錢,再犯者直接開革。

這是第三條規矩,第一條便是一切聽從軍令,平時不聽者扣月錢,若在外時不聽者則立刻開革。

梁興現在的月錢是每月五兩,他是隊頭之一,這銀子是他以前差不多的年收入,現在每月支了銀子,足夠自己酒肉不斷的過活,現在已經有街坊嫂子提起要給他說媒,這是梁興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事,以前混喇虎時,雖然不斷吃穿,但朝不保夕,經常也被人打的一身傷,團頭也不是好相與的,弄點銀子就得交一多半上去,父母臨死前也巴望他娶媳婦留個後,能繼承梁家香火,對的起祖宗,但當時這事從腦中過一下就自動消除掉,哪家女子願嫁給他這種吃上頓沒下頓的喇虎?

現在與以前截然不同,梁興攢了些錢,將自家小院重新修葺過,院墻推了重砌,屋頂瓦片換了,內裏重新裱糊了一下,花錢不多,打那之後說媒的風聲就強烈了起來,估計梁興再安穩幹上幾個月,就會真的有媒婆上門。

這個時候,不論是停月錢還是被開革,這都是梁興承受不住的結果。

訓練間隙,允許休息一刻鐘功夫,王長富坐在一張桌子邊上喝茶,他倒是自在的很,教官只是動嘴,又不要親自操練,不過王長富也是拿本事折服了眾人,那日打群架梁興等人就不是他對手,實戰很強,操練時示範一下,各人都是服氣,不論長槍還是刀牌,或是長刀鏜鈀,沒有他玩不轉的,畢竟是邊軍精銳,張瀚還懷疑這廝當過家丁,一般的營兵可沒有王長富這種身手。

小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雨看似不停,降水量卻是有限的很,各地都是一樣,看樣子往下去只會越來越旱,洋河這條主流還有一些支流兩邊的水田價格直線上漲,不臨近大河的旱田價格一路下跌。

喇虎們自是不管這個,只覺得這雨下的心煩,每日操練衣服都洇濕了,濕漉漉的十分難受,他們每人均發了好幾套衣服,都是在堡中裁縫店中做的青布大襖,張瀚叫人改的合身些,類似騎兵穿的箭衣,袖口也緊的多,腰間一根革帶,用來攜帶匕首和水壺一類的物品,這麽站在一起,已經頗有一些氣象,最少在和裕升有分店的地方,這麽一隊鏢師路過時也是格外吸引人的眼球。

楊秋一屁股坐在石階上,嘴裏含著根剛長出不久的草根,口中喃喃道:“累,王長富個狗日的太狠了。”

楊泗孫道:“老子全身骨頭都要散了。”

蔣家兄弟只笑笑不出聲,他們和溫忠發幾個向來和梁興親近,梁興對訓練上心的多,不大抱怨,不象楊秋一夥,嘴裏不抱怨心裏就不舒服。

劉德全陰沉沉道:“每日均是這般操練,若老子肯這般吃苦,又何必幹喇虎。”

這一下眾人均不出聲,其實喇虎多半都是好吃懶作之徒,每日操練四個時辰,對他們來說確實有些承受不住,若非月餉豐厚,這裏的人早散了大半。

這時張春打著傘跑過來,遠遠招手,叫道:“東一店的東主過來商議賣店,少東主叫你們幾個過來站著。”

這倒是好差事,最少短時間內不必再聽王長富吆喝,眾喇虎精神一振,趕緊站起身來。

這種差事向來是喇虎們去做,腳夫們眼中也是露出羨慕之色來。

幾個月下來,往大同的道路已經算徹底打通,年後初一那天張瀚先給本堡的賴同心家拜年,賴同心不在家,去到陽和給副總兵拜年,張瀚給賴家門上留了二百兩銀子和拜帖,這年禮很過的去,幾家腳行東主連參將府的門也進不去,和裕升鏢師打人的事,當然不了了之。

堡裏清軍廳未必沒有人想對付張家,可現在張瀚已經搭上蒲州的線,賴同心那裏也有常例供奉,要緊的是搭上了大同總兵和陽和道兵備副使,整個大同,除非有人搭上宣大總督,不然的話,誰也對付不了張瀚和和裕升了。

從賴同心家出來,張瀚又趕去陽和,副總兵那裏暫時攀不上,張瀚帶了一千銀子到鄭副使家中,鄭副使未曾出城,不過也沒有見他,只是收了銀子,另外笑納了三成幹股。

等張瀚從陽和回來,整個新平堡都知道和裕升的氣象和以前不同了。

年後破五後,和裕升連續接了好幾章往大同的生意,每單均是過萬兩的貨物,小規模近途的生意接的更多,好幾十趟往陽和的貨車在年後出發,這些騾車一出,張瀚年上送的銀子賺回來不少。

這都是年前未來的及運走的,和裕升已經名聲在外,主顧自然上門。

不光是和裕升有鏢師,在刻意宣傳下,商人們也知道和裕升有陽和副使和麻家的關系,這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