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騾馬行(第2/2頁)

梁興吃了一驚,說道:“少東的意思還要去打韃子?”

“咱們又不是官兵,打韃子又無利可圖,只是日後出塞做生意時,難免有韃子來搶,你們總不能白叫人家搶了我銀子貨物去。”

提起這個,梁興等人都是摩拳擦掌,各人均道:“斷沒有這個道理,誰敢來搶咱們,歷來只有咱們搶別人的份。”

邊塞地方畢竟是和內地不同的,眼前這些喇虎在漢朝就叫良家子,戰時被征集充當騎士,挾弓出塞,追亡逐北,眼前這些家夥都不是良善之輩,騎馬射箭的本事倒是都有,只是水平高低不同,若在內地,想一下子找到這麽多人手,根本毫無可能。

張瀚看看院中,現有的夥計是二十來人,喇虎們倒是已經快五十,每人每個月二兩銀,出門時加一兩月錢,就是三兩,這個銀子比騎兵家丁二兩四的月錢還高些,這些喇虎一年到頭也賺不到這一半的銀子,所以短時間內不怕這些家夥不聽話。

……

“小人見過少東。”

騾馬行院裏到處是騾糞馬糞,一群人見著張瀚就跪了下去,根本顧不得臟。

五個男子加五個婦人,還有十來個小臟孩,大人們嗑頭,小孩們也跟著跪著,兩眼眨也不眨的看著張瀚。這些小孩臉上都臟的看不清皮膚顏色了,只有兩眼都是如一汪清流般,清澈見底,童真猶存。

這是張瀚從清軍廳弄來的五家匠戶,堡裏匠戶在冊的有五六十家,逃走了一多半,還剩下十來家,平時負責修補鎧甲兵器一類的東西,但多半沒有將官真的叫他們做這樣的事,多半是被強迫做些民間活計,賺的錢都被管理匠戶的官吏瓜分,平時每月給三鬥雜糧,多半還摻著石子沙粒一類,淘幹凈了只剩下一半,有時還未必能分到一半,這些匠戶是新平堡最底層的人,其實在哪裏都一樣,農民就夠底層了,軍戶還不如農民,而匠戶還不如軍戶,可想而知匠戶地位有多低,而大明就是用這些人造房子屋子,造火炮兵器,修鎧甲打制頭盔,加上官吏貪汙物資,又可想而知給軍隊供給的武器質量是什麽樣的。

這幾家匠戶是租用的,張瀚每月給清軍廳銀兩,人就歸他用。

張瀚上前將幾個男子一一扶起,這幾人名字他都沒記清,不過他臉上還是掛滿笑容,和顏悅色的道:“這裏每日最忙的就是打造馬掌,修理馬鞍具等事,等忙上一陣,再打造一些長刀腰刀一類兵器,我這裏要人手出外押車需用。”

各人又要跪下答應,張瀚又是攔著他們,待各人站好了,他又笑道:“各人男子每日二斤糧,婦人和小孩每人各一斤糧,另外每月給每家一錢鹽菜銀子錢,活做的好了,還有月賞和年賞,這些細則到時候由梁宏掌櫃專門負責,你們有什麽事尋他說,若還不行還可以找我,在這裏只管安心做事,不必再擔心餓肚子。”

張瀚的條件對這些匠戶來說無異瞬間從地獄到天堂,幾個男子還掌的住,只是眼圈發紅,婦人們已經滿臉流淚,眾人又是跪下嗑頭,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騾馬行幾百匹騾馬,所用馬掌各物十分多,張瀚日後還要大量購買騾馬設立分店,找這幾家匠戶到時肯定不夠用的,還要打造兵器,張瀚投這點錢連千金市骨也算不上,算來還是十分值當的。

“我有樣東西,看看你能不能打造。”

眾匠戶臨行之時,張瀚攔著一個山羊胡子,低聲吩咐起來。

梁宏在交代人掛好幌子之後,開始在門首兩側擺好木板制的文告。

別的地方百姓未必識得幾個字,新平堡這樣的地方,在街上跑來跑去的小夥計也是識得幾個字的。

文告牌一出,頓時就圍攏過來不少人,有一些商號的掌櫃自己不便來,就打發了夥計過來看,然後趕緊回去告訴自家掌櫃知道。

整個上午,和裕升店門前人來人往,如同鬧市一般熱鬧。

梁宏袖著手擋寒,臉上掛滿笑意,遇著相熟的掌櫃就和人打著招呼,周逢吉還是坐在櫃上主事,臉上也掛滿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