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天已經很晚了,顧顯章辦公室裏的燈光還亮著。辦公室的門虛掩著,陳其中悄悄溜了進來,小聲說道:“站長,我來了。”

顧顯章說道:“毛局長來電,要用秦天亮這個棋子。”

陳其中怔了一下,問道:“這小子十有八九就是咱們當年要找的蜂王,怎麽用?”

顧顯章說道:“不管他是什麽王,他老婆孩子不是在咱們手上嗎?現在島上有共產黨,只要梁晴母子他們一離開,秦天亮不可能不知道。”

陳其中說道:“那,把他們母子弄到台灣去?”

顧顯章沉吟片刻,搖搖頭說道:“台灣不能去,要是弄不好,這不是給自己上眼藥嗎?”

陳其中又問道:“香港?”

顧顯章點了點頭,說道:“這事要秘密進行,既不能讓台北知道,也不能讓共產黨知道他們的關押地點,否則,這個人質就起不到作用了。我得給你找個借口,以你去台灣為名,把梁晴母子帶到香港秘密看押起來。”

陳其中暗暗點了一下頭。

此時,為了說話方便,風雷趁人不備已經來到了汪蘭的家裏。一進門,汪蘭便望著風雷急切地說道:“你不該來,顧顯章這次讓你上島是要審查你。”

風雷笑了笑,說道:“我知道,要取得他們的信任,我必須來。”

兩個人閂好門,坐了下來。風雷隨即說道:“上級得到情報,顧顯章在1936年安排的10個潛伏,其中就有老A。”

“10個?”汪蘭吃了一驚,問道,“這麽多人,怎麽追查老A?”

風雷說道:“顧顯章問我跟以前的學生有沒有聯系。”

汪蘭皺著眉頭想了想,不解地問道:“這和老A有什麽關系?”

風雷說道:“這說明這些潛伏特務中,可能有我認識的人。”

“你的意思是,1936年前你見過老A?”

“不確定。”風雷說道,“但憑我的直覺,這些特務潛伏以前肯定在電訊班學習過。”

汪蘭點點頭,說道:“這麽說,顧顯章果然對你不放心。”

剛說到這裏,突然響起了敲門聲。汪蘭和風雷警覺地對視了一眼。

刹那間,風雷意識到了某種危險,靈機一動,立刻急迫地說道:“快把外衣脫下來!”一邊說著,一邊又關掉了大燈,把床頭的一盞台燈打開了。

汪蘭猶豫了一下,驀然醒悟過來,也將自己的外衣脫下來,順手和風雷的外衣扔在了一起。

風雷不容分說,伸出手去又把她的頭發弄亂了,這才向她遞了個眼色。汪蘭會意地走到門口問道:“誰呀?”

門又被敲了兩下,就在這個間隙裏,風雷又把床上的東西弄亂了。

門打開了,原來是顧影。

顧影一頭闖了進來,一眼看到屋內亂作一團的樣子,立時感到有些出乎意料,笑了笑,問道:“是不是我不該來?”

汪蘭鎮定地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風雷佯裝慌亂地說道:“噢,顧參謀,你是不是找汪蘭有事,那我走了!”說完,撿起地上的衣服,就要往外走。不料,顧影卻傲慢地一笑,說道:“風雷先生,我是來找你的,我在基地找了你一圈都沒見到,想你可能在汪蘭組長這裏,就冒昧地來了。”

風雷忙問道:“顧參謀有事?”

頓了頓,顧影把手上的一枚鉆戒摘了下來,說道:“風雷先生,也沒大事,我是想讓你把我這枚戒指帶到香港換成美金。”

風雷笑著說道:“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顧影擡起眼睛,很不屑地瞅了一眼汪蘭,說道:“那就多謝了,你們繼續吧!”說完,轉過身去,“砰”的一聲就把門帶上了。

風雷長噓了一口氣,說道:“她可不是來換什麽戒指的。”

汪蘭虛驚了一場,便笑了笑,說道:“風雷,多虧你反應快。”

第二天上午,顧顯章親自來到了老鷹辦公室。

顧顯章的話題是從派人前去香港調查風雷開始的。他坐在沙發上,一邊平靜地望著老鷹,一邊說道:“風雷可是為咱們兩家共同周轉情報,你們都是‘國防部’的人,我派人去台北調查風雷肯定不合適,你說是吧?”

老鷹骨碌碌轉動著眼珠子,思考了一下,說道:“派人可以,讓我的副手陳其中去,不過司令,你可欠我個人情。”

顧顯章一笑:“行,鷹組長,這個情我記下了,不過還有個事,那就是順便讓陳其中把那個梁晴母子帶到台北去。”

老鷹一下子又不解了,問道:“什麽意思?”

顧顯章嘆了口氣,說道:“這事你是知道的,秦天亮目前在大陸給共產黨辦事,你說我能放心嗎?”

老鷹意味深長地一笑,說道:“你怎麽處理你的人,我不參與意見。”

送走了顧顯章,老鷹關上房門,突然想起了什麽,便打開保險櫃,從裏面取出“天下一號”子版,在桌子上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