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陛下萬歲,謝主隆恩

有些事情就是如此,徐傑與許仕達,其實沒有過真正的交集,也更不談什麽仇怨。但是許仕達卻能有如此毅力,一心與徐傑糾纏不休。

妒忌與羨慕,往往就是如此,甚至還有文人相輕在其中,有一顆不能平復的心在作祟。人往往都是魔怔的,會對自己感興趣的東西魔怔。如今的許仕達,顯然也是魔怔的,對徐傑魔怔了。以致於在夏銳登基的時候,他還會冒著這麽大的風險去彈劾徐傑。

這興許已經不是聰明與否的問題,興許也不是揣摩了什麽帝王心術。因為徐傑在他心中已經成了一個反派人物,他在以聖賢君子的正直,揭露這個靠著投機取巧攀附權貴之人的真面目。

許仕達並不知道夏銳登基的真正內幕,他也不可能知道這些,即便是那日在朝堂裏的大理寺卿,也只是心有猜測,這些猜測更不可能對人說。

夏銳為何登基?在許仕達看來,是滿朝諸公的幫襯,歐陽正的幫襯。徐傑不過是那搖旗呐喊之輩,搖旗呐喊,說白了也就是投機取巧。所以徐傑一直都在投機取巧,在西湖邊上的回文詩,在京城裏靠著歐陽正,興許主要是靠著歐陽正的女兒,在朝堂裏搖旗呐喊。這些事情,許仕達自然恨得牙癢癢。

君子的正直,自然是有回報的,皇帝對於許仕達的厚愛,加官晉爵,就是皇帝的聖明,也是許仕達冒險直言而諫應有的待遇。在他看來,好人終於勝利了,小人終究會失敗。

許仕達等的就是今日,見得徐傑走來,一只手把聖旨橫在身前,另外一只手把衣袖往後一揮,然後再去攤開聖旨。口中再道:“徐傑徐文遠,跪接聖旨!”

卻不料近前的徐傑,伸出了一只手,開口道:“拿來!”

許仕達看得徐傑這般有恃無恐的模樣,也是愣了愣,隨後才開口呵斥:“大膽!聖諭在此,豈由得你如此放肆,還不跪迎聖諭?”

徐傑哪裏有心思與許仕達多扯,徐傑從始至終,也沒有把這位狀元公當回事,目中無此人。若是徐傑真的把許仕達當回事了,把他當了對手,當了敵人,仗著緝事廠的衙門,許仕達豈能還有今日?必然早已在獄中不成人樣了。

世間多是這般的事情,一個糾纏不休,一個卻連正眼都懶得多看。

只見徐傑伸手而去,那聖旨就落在了徐傑手上,徐傑攤開一看,兩條罪名,一條不尊君父,是為欺君罔上,一條收受賄賂,以權謀私。

倒是這條以權謀私是徐傑沒有料到的,不過結局是一回事,革職。革職這個詞匯其實有些不好聽,致仕之類比較好聽一些,徐傑卻也不在乎這些。

“徐傑,你好大的膽子,你……你……”說了兩句你,許仕達左右看著周遭眾人,嗓門陡然提高了不少:“徐傑,如今你已被革職,如今你是普通百姓,還敢如此大膽,來人來人,拿下這廝,往大理寺問罪。”

徐傑看著這個激動非常的許仕達,有些詫異,口中隨意一語:“我若是與你回了大理寺,怕你交不了差。你還是回去復命吧。”

這革職的事情,本就是皇帝與徐傑心照不宣之事,徐傑要走,皇帝夏銳要個說得過去的名頭。事情就這麽結束了,皆大歡喜。

許仕達卻不知道這些,許仕達只是知道徐傑被革職了,沒了官身,拿捏這麽一個小人物,不過信手拈來。

許仕達不知道,皇帝夏銳此時此刻,可沒有要拿徐傑真正問罪的想法。夏銳還沒有蠢到真的不管不顧的地步,也沒有迫切除掉徐傑的需要,更還沒有起這麽個想法。

夏銳如何登基的?朝中百十大佬其實心中都多少有數,徐傑這般的從龍大功,轉頭就下了大獄,這叫夏銳還如何做人?就算歷朝歷代開國皇帝,大多狠厲非常,卻也做不到這般的事情,就算要除去那些居功自傲的功勛,也是循序漸進。哪裏有登基就翻臉的?

真若如此,朝堂上下,何人還敢與夏銳共事?剛登基的夏銳,又如何得到眾人支持坐穩位置?

就如徐傑所言,自己若是真跟著許仕達去了大理寺,坐在牢獄裏,夏銳還真就尷尬了。

許仕達就是見不得徐傑這般有恃無恐的模樣,就是見不得徐傑這般把他毫不放在眼裏的模樣,回頭呵斥一語:“爾等還杵在這裏作甚,還不快快上前拿人?”

幾個隨行而來的衙差聞言,看了看正在卷著聖旨的徐傑,又看了看左右那些正在震驚之中的兵丁,終於往前邁了幾步。

只是也就邁得這幾步,因為徐傑身邊,瞬間出現了許多人,朝請郎梁伯庸,參事張知,遊擊將軍方興。

所有人都圍了上來,皆是一臉的震驚模樣,最為震驚的是梁伯庸,因為梁伯庸是真的知道內幕的,梁伯庸如何也不相信徐傑忽然就被革職了,上前急問:“文遠,可是當真,聖旨裏到底說的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