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一切都好

京城裏,歐陽正並沒有搬宅子,依舊還住在夏銳給徐傑租的宅子裏,就在內城城門不遠處。

內城的宅子,並沒有空閑之處,歐陽正還需要等候,等候有京官外調,才會有宅子空出來。倒是歐陽正並不在乎這些。

徐傑回京了,有人歡喜有人愁,也有人並不十分在意。

方興,這個邊鎮宣府營指揮使,振威校尉,直接被帶到了刑部衙門裏,換了一身囚服,住進了刑部大牢。

連帶徐傑也進了刑部大牢,徐傑進刑部大牢倒不是被關起來了,而是歐陽正這麽安排的,這京城勢力錯綜復雜,大牢裏死人的事情也不是一件兩件。徐傑與徐仲,還有雲書桓徐虎等人,都到了刑部大牢裏去,充當起了獄卒的角色。

歐陽正實在無人可用,也不知何人值得信任何人不值得信任,歐陽正這個刑部尚書,看起來是這整個刑部衙門的主官,卻是只能叫自己的弟子來幫助看守大牢,避免方興等人殺害。

謝昉面色嚴肅從禦史台衙門直奔刑部衙門而來,禦史台衙門雖然也有牢獄,卻是沒有幾個真正的差役,比這刑部大牢差了太多。

歐陽正,謝昉,徐傑三人長談了許久,把事情來龍去脈也弄得差不多了。歐陽正與謝昉又匆匆忙忙進了大牢,與方興談了許久。

謝昉匆匆又往禦史台衙門而去,準備卷宗,寫好奏折,準備面聖。

徐傑與歐陽正對坐而談,便聽徐傑開口說道:“老師,權勢權勢,學生到得如今,方才真正知曉其中道理。”

歐陽正聞言,淡淡一笑,問道:“說來聽聽。”

徐傑正了正身形,開口說道:“老師,權勢二字,時常都被混為一談,學生到得今日,方才知道權與勢,其中區別甚大。權柄在手,卻不一定有勢力。就如老師如今,看似權柄在手,卻是絲毫勢力也沒有。也如老師當年,一度權傾朝野,卻也無勢力可言,不知學生這番見解,老師以為如何?”

歐陽正聞言微微嘆氣,點頭答道:“文遠啊,你當真是個天才,如老夫當年,看似權傾朝野,不過都是仰賴陛下信任,就如那孩童得了長輩寵愛一般,其他孩子自然尊敬有加,但凡離了陛下,老夫便是一文不值。甚至不如那些看似沒有那麽受寵,卻有許多孩童支持之人。這就是其中區別啊,正是文遠之見解。老夫直到大江郡之後,方才想通。”

徐傑點頭答道:“老師,那勛貴外戚有事,動輒大軍追殺,退也是江湖高手堵截。老師遇事,身邊卻是一個人都沒有,這般局面,當真要改變一下。”

其實徐傑與歐陽正說這一番話,深意已然明顯。意思就是讓歐陽正要培植自己的勢力,培植自己的幫手。這種培植與當初歐陽正選一些做事的助手並不一樣。

這件事情,還可以用一個詞來說,那就是“結黨營私”,歐陽正這般的人,營私顯然不至於,但是結黨是必然要做的。

顯然,歐陽正作為一個正統的聖賢子弟,當年對這種結黨之事是不屑一顧的。聖人有言,君子朋而不黨。就是讓君子一切都要以公事為重,一切都要以家國天下而重。結黨就免不得要營私。

但是萬事都有兩面,如果一個人真要做成一件大事,豈能真是一己之力?必然就是要有人幫襯,必然要有一個利益共同體一起。結黨這個詞並不好,但是結黨的意義,不論營公還是營私,都是避免不了的。

聽得徐傑之語,歐陽正哈哈一笑,說道:“哈哈……權也好,勢也罷。文遠,你看老夫與謝昉如何?”

徐傑聽明白了,明白自己這個老師是想得比較通了。結黨而已,歐陽正但凡想得通一些,歐陽正與謝昉,不就是結黨了嗎?

徐傑卻又說得一句:“老師,刑部本就是律法衙門,也是懲治刑罰的衙門,說到底就是國家暴力衙門。何不?”

歐陽正聽得懂,也在皺眉思索,更在點頭。

片刻之後,方才答道:“暴力啊……興許有些人當真就適合以暴制暴。”

歐陽正不再那麽自負,不再那麽迂腐。

徐傑聽完歐陽正話語,已然起身:“老師,那學生就不多說了,二叔在衙門裏,當出不了什麽事情,學生回去一趟,也與文峰坐一坐。”

歐陽正點點頭,微微擡手。

回到家中,夏銳卻是早來了,等候多時了,正與歐陽文峰閑談。

徐康見得徐傑進門,連忙上前說道:“少爺,適才那字畫商人又來了,斷貨好多天了,這回開價可是翻了一倍呢,少爺還有沒有存貨?”

徐傑聞言問道:“連賣書畫的都知道我回來了?”

“可不嗎?少爺昨天才回來,今天上午這賣書畫的就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