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稱王

得知楊欽哉翻臉,奚耘先是大怒,下達發兵攻城的命令,可是沒過多久他就冷靜下來,收回成命,改派使者前去解釋誤會。

二子奚仞遲遲未悟,跑到帳篷裏質問父親:“楊摸魚公然背叛,父親為何示弱?夷陵小城,原本就是奚家的城池,咱們一時騰不出手來,才落到水賊手中……”

“這都是你的錯。”奚耘道。

“父親,我什麽也沒做。”奚仞一頭霧水,“只是帶兵上路,在城外就遭拒絕,連楊摸魚的面都沒見著,他就在城上射箭。”

“你當他是水賊,他怎會對你以禮相待?”

“可他就是水賊,早幾年父親還曾懸賞要他的人頭,而且我也不是傻子,當他的面一直很有禮貌,從來沒胡亂說話。倒是他,在江陵與父親會面時,拿腔作勢,好像他是一個多重要的人物。”奚仞越發憤慨,說話時咬牙切齒,手臂不停揮舞。

奚耘無奈地搖頭,“都是我的錯。”

“父親也沒錯,全是楊摸魚的錯,他扣押奚援疑和徐礎,拒絕借路讓我渡江,如此膽大妄為,必是又找到了新靠山。”奚仞這時候還不知道事情的緣由就在徐礎的一句話上。

奚耘臉色微變,“楊欽哉若是找到新靠山,你很高興?”

“父親今天盡說怪話,楊摸魚另尋新靠山,我有什麽可高興的?只是不懼他而已。”

奚耘搖頭,“此事必有蹊蹺,楊欽哉親往江陵城議和,絕不會輕易反悔。唉,是我一時糊塗,被徐礎說得有些急躁,連夜派你前往襄陽——難怪楊欽哉會心生疑慮,我應該先派使者前去請路,甚至親自去一趟……”

“父親!”奚仞憤怒得臉都紅了,“咱們奚家的地位雖然不比從前,但也沒淪落到要向水賊低頭!”

奚耘還是搖頭,奚儻、奚仞這兩個兒子都不錯,若是天下太平,可做奚家的頂梁之柱,趕上四方亂起,兩人卻做不了奚家的守護者。

奚耘耐心地解釋:“這不是淪落的問題,天成還在的時候,才有所謂的地位,天成一亡,人人自立,‘地位’只是個虛名,你若是緊緊抱著它,必遭滅亡。”

奚仞仍不服氣,勉強道:“父親還盼著楊摸魚回心轉意?”

“我說了,此中必有蹊蹺,此事你不要過問,老老實實待在營中。”

奚仞憤而離去,甚至沒向父親告辭。

奚耘繼續派人前往夷陵城,卻一直不能進城。

午時過後不久,前方傳來消息,城門雖然仍然未被叫開,但是奚援疑與徐礎卻被釋放,正在回來的路上。

奚耘大喜,親自出營相迎。

奚援疑騎馬先跑回來,一見到伯父立刻跳下馬,幾步跑來,“徐礎……徐礎……”

“慢些說話,楊欽哉究竟是怎麽回事?”

“不是楊欽哉,是徐礎……”奚援疑越急越說不出來,回頭望一眼,見徐礎離此不遠,於是深吸一口氣,說:“徐礎當楊欽哉的面,說咱們奚家有殺人、奪城之意,正好趕上二哥帶兵趕到,楊欽哉居然就信了他的鬼話,所以……”

“不用再說,我明白了。”奚耘反而松了口氣。

“全是徐礎……”令奚援疑大吃一驚的是,伯父臉上居然露出客氣的微笑,從他身邊經過,大步迎向“使者”。

徐礎下馬,拱手道:“大事將成,特來報知。”

“徐先生辛苦,見過宋楚王了?”

徐礎點頭。

奚援疑越發驚駭,跑過來小聲道:“恒國公沒明白我的意思……”

“我非常明白,但是我想徐先生必有解釋。”

徐礎向奚援疑笑道:“抱歉,讓援疑將軍受些委屈,但我這麽做自有道理。”徐礎從懷裏取出一印一珠,兩手各一只。

奚援疑又是一驚,“這是奚家的夜明珠!”

奚耘上前,拿起金球,向裏面看了一會,放回徐礎的手中,“這顆夜明珠原本是海外獻給天成的貢物,張息帝臨終前將此珠賞賜給我,奚家視為珍寶,一年前……它落入江王手中,據說他帶在身上,從不示人。”

“正是此珠。”關於這顆寶珠的來歷,已有三種說法,徐礎無意為任何一種而爭辯。

“這是何物?”奚耘又問。

“宋取竹的楚王之印,他願意交出王號,送給有德之人。”

奚援疑張口結舌,奚耘笑著點頭,“徐公子不負所望。”

“請奚公收下兩件信物,我這就去往南軍營地,必要讓陳將軍親來拜見、稱臣。”

“稍等。”奚耘拿起寶印看了一眼,仍然放回徐礎手中,“他們要奉我當楚王?”

“宋、楊兩位都說,荊州強者,唯有奚家與南軍,誰當楚王都行,讓我選擇,我想南軍外來,陳將軍久不回家鄉,荊州堪稱王者,必是恒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