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示威(第2/2頁)

樓礙怒道:“一個唐為天就將你們嚇成這樣?魏懸膽小之輩,能給他留下多少士兵?”

副將不敢再勸,只能連連稱是。

樓礙正要下令,忽然發現,他才是孤家寡人,副將反而深得眾心,放眼望去,漢州將士皆有懼色,顯然都以為此次攻城必是一番苦戰。

漢州軍曾與降世軍鏖戰多年,雖占上風,卻一直不能取得全勝,益州軍一到,不過數月間就將各路降世軍攆出漢州,因此威名昭著,漢州軍原本就有懼意,被唐為天來回一沖,更無鬥志。

樓礙可以繼續下令,在他的親自監督下,漢州軍心裏再害怕,也得硬著頭皮攻城,讓樓礙心生猶豫的是,此舉究竟值不值得。

徐礎與昌言之留在谷口小城裏,心裏都有些忐忑,尤其是昌言之,沒有敵將在場,膽子反而更小,患得患失,喃喃道:“我跟唐為天說,一定要守住漢平城,咱們這些人的性命全系於此。可是按這個小子的脾氣,十有八九不會聽話。他只有五百人,漢州軍卻有幾萬人,只出一成兵力,他也不是對手。唉,唉,唉,兜了一大圈,今天要死在這裏了……”

徐礎也覺得唐為天不是守城的料,但是沒那麽害怕,笑道:“亂世無常,死在哪裏不是一樣?”

“如果非要選個地方送死的話,我希望是思過谷。”

“人都願落葉歸根,你不想回江東?”

昌言之又嘆一聲,看一眼門口的衛兵,說道:“七族在江東只是客居,那裏算不得家鄉。”

“嗯?”

昌言之笑道:“說句不中聽的話,當年吳皇在江東可沒做幾件好事,七族不僅不勸,反而為虎作倀,因此不得民心。七族即使衰落,也不肯承認自己有錯,只會一味地埋怨江東百姓忘恩負義,以至於更失民心。說實話,在江東起事之前,我在外面很少說自己是七族子弟,甚至不說自己姓昌。”

徐礎也笑道:“此話中聽,尤其是應該讓樓長史聽聽,讓他少些對‘刁民’的埋怨。”

昌言之指著自己的脖子,“它已經不怎麽穩當了,我再說些廢話,斷得更快。”

兩人累了,幹脆坐在地上閑聊,昌言之念念不忘的只有思過谷,他是真喜歡與世無爭的隱居生活,“喝酒、睡覺、除草、打球……不算除草,其它都是好事、美事……”

門口的衛兵只管看人,不管別的。

外面日落西山,廳裏沒有燈燭,更顯昏暗。

樓礙邁步進來,在衛兵的幫助下,解脫盔甲,另有人前去點燈燃燭。

徐礎與昌言之站起身,等候消息。

去掉一身束縛,樓礙來到徐礎面前,“唐為天是你舊部?”

“算是吧。”

“小唐將軍原是徐公子的隨從,忠心耿耿……”昌言之補充道。

“既然如此,他怎麽投靠蜀王,沒隨你去鄴城?”樓礙問道。

昌言之回答不了,徐礎道:“人各有志,雖是舊部,也沒必要時時追隨。”

“哈哈。徐公子倒是看得開。嗯,唐為天據守孤城,已被漢州軍團團包圍。我聽說他是一員猛將,有惜才之意,因此沒有立刻攻城,而是給他一次機會:天亮之前出城投降,饒他不死,讓他做漢州軍的前鋒將軍。”

“他怎麽說?”徐礎道。

“他……只聽你和蜀王的命令,蜀王遠在益州,所以只剩下你。”

“他已不是我的部下,我不能命令他投降。”

樓礙臉色一寒,“既然如此,就等天亮時攻城吧。”

樓礙轉身離去,仍命衛兵看守兩人。

昌言之小聲道:“連吃喝也不給一點,這是要餓死咱們嗎?”

“不怕餓死,就怕閑死。”徐礎慢慢坐在地上,最近這幾天,他的體力明顯下降。

昌言之有點著急,“不如服軟算了,讓唐為天投降……”

徐礎搖頭,“唐為天乃是蜀將,為救我而留守孤城,我若迫他投降改投漢州,實是不仁不義。”

“這種時候,還講什麽仁義?”

“非得是這種時候,仁義才有價值。”徐礎笑了笑,“別擔心,樓礙既生此心,斷不會半途而廢,我已給他一個選擇,他會心動的。”

“什麽選擇?”昌言之詫異道。

“等會你就知道了。”徐礎有些困倦,打個哈欠,盤膝而坐,擺出冥思的架勢。

夜色漸深,外面突然傳來嘈雜聲,徐礎不動,昌言之有些焦急,向門口的衛兵道:“請問幾位兄台,發生什麽事了?”

衛兵們互視一眼,有人出去查看,很快回來,向其他衛兵道:“鐵鳶率軍攻來,咱們已經放火燒棧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