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明白(第2/2頁)

“此次南下……”徐礎遵守承諾,將要指出一條“明路”,士兵側耳傾聽,生怕漏掉一個字。

“此次南下,你應該多帶些輕便的貴重之物,要便於攜帶,不可顯露於外。”

士兵不停點頭,仍有期待,“然後呢?什麽時候拿出來?做什麽用?”

“莫問、莫想,帶上便是,該用的時候你自然明白。”

士兵肅然起敬,終於沒忍住,跪下磕了個頭,然後起身告辭。

“你們這些人知道就夠了,不可宣揚。”

“是是,我明白,天機不可泄漏,我們一個字也不往外說。”

士兵興高采烈地離去,徐礎相信,他的話很快就會傳揚開。

眾將士感激徐公子的指點,歇過一陣之後,又去除草,辟出的空地遠遠大於馬球所需。

當天下午,馮菊娘到來時,已能直入谷中,無需下車步行。

看著空曠的山谷,馮菊娘松了口氣,“早就該找人將草割得幹凈些,不至於被人越傳越邪。”

馮菊娘先是向眾人分發禮物,這裏看看,那裏說說,安排好谷中雜務之後,才去見公子。

徐礎這幾天一直在等她。

“公子怎麽不去挑水、劈柴了?是修行結束了嗎?”馮菊娘笑問道。

“好比美味,吃膩了自然不想再吃,能一直吃下去的,終究是家常便飯。”

“嘿,公子的‘家常便飯’是陰謀詭計吧?”

“是揣摩人心。”

“佞臣、諂奴才要揣摩人心,用來窺視上意,公子用來做什麽?”

“常言道‘得人心者得天下’,這是我揣摩的人心,非一人一時之心。”

馮菊娘笑道:“公子還沒舍掉‘天下’,打算重新稱王?”

“‘得天下’非‘平天下’,更非‘治天下’——明師教授,弟子常有所‘得’,偶見一景一事,觀者心有所‘得’,這是我所謂的‘得’。”

“公子快成聖人了,這些‘得’與尋常的‘得’有何區別?”

“弟子有‘得’,明師未失,觀者有‘得’,景物亦未失,尋常之‘得’,必伴隨一失,區別大矣。”

馮菊娘嘆了口氣,“我聽明白了,可這有什麽用?公子有所得,總有人以為自己因此有所失,你能挨個解釋?我相信你,別人也肯相信你?”

“慢慢解釋吧。”徐礎微笑道。

馮菊娘坐下,“公子為何要對孫雅鹿說那樣的話?”

“哪樣的話?”

“說什麽‘冀州軍若是早些回來,還能與賀榮部聯手,再晚一些,將會結怨’。”

“這的確是我說過的話。”徐礎點頭。

“用意何在?”

“話說得很明白,別無用意。”

“嘿,公子的這番話一點都不明白,孫先生一頭霧水,大郡主連想幾天也是不得要領,於是我自告奮勇過來問個清楚。”

“她連想幾天?”

“誰讓你沒說明白呢?”

徐礎笑道:“恰恰相反,不是我沒說明白,而是太明白,請你回城轉告歡顏郡主,最近這些天,除了芳德郡主,我這裏沒有任何不走大路的客人。”

馮菊娘愣了一會,喃喃道:“何必讓我來一趟呢?你們兩個倒是互相明白,我卻一句也聽不懂,不如你們直接交談好了。”

“世上常有不可言說之事,所以人心需要揣摩。”

馮菊娘搖搖頭,她更喜歡一切明明白白——至少是她能夠理解的明明白白,“好吧,我帶話回去。公事辦完了,我有私事對公子說。”

“嗯。”

“將小郡主送回來,是我與田匠的主意,我二人甘冒奇險,公子就一點也不感謝嗎?”

“原來是你們兩個。”

“公子連問都沒問過?”馮菊娘驚詫至極,“算了,不感謝我們兩個無所謂,公子總得感謝小郡主。”

“為什麽?”

“她一個小女孩兒,走投無路時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公子……”

“我正在想辦法幫她推掉婚事。”

“還用想?辦法是現成的。”

“我苦思冥想幾天,還沒有穩妥之計,你竟說辦法是現成的——現在是我聽不懂你的話了。”徐礎笑道。

“嘿,公子只揣摩別人的心,卻不看自己的心嗎?小郡主只能嫁一個人,公子不肯與她做真夫妻,才有眼下的麻煩……”

徐礎搖頭,“此非妙計。”

“還要什麽妙計?公子好好思量。”馮菊娘起身將要告辭,看到桌上散亂的軍報,突然有所醒悟,“並州!公子與大郡主說的是並州,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