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殺將

樓溫怒火中燒,臉上的肥肉微微顫動,喝問道:“老子辛苦趕來,他們居然要走,還是偷偷走,拿我當猴子耍嗎?是可忍,孰不可忍!”

雖然堅定地站在父親一邊,樓磯還是忍不住提醒一句,“湘東王已經聽說父親的計劃……”

樓溫怒視,樓磯立刻閉嘴。

樓溫慢慢冷靜下來,“不對啊,我只對你說過計劃,怎麽會傳到湘東王耳中?”

樓磯嚇了一跳,急忙道:“還有郭時風,大將軍別忘了他。那是一個兩面三刀的無恥小人,最不可信任。”

“你當時為什麽沒提醒我一聲?”

“啊?”樓磯不敢指責父親,只得道:“是孩兒一時大意。”

“殺,殺,全都殺了。”

“怎麽個……殺法?”

“不能讓他們逃走,一個也不行……給我找人來,管長齡這些老家夥不中用,他們早沒有了當年的銳氣,只有段礪可以,叫他來。再叫上孫剪,他爹老邁,他還有幾分勇猛。”

“就這兩位?七哥他們要不要叫來?”

樓溫搖頭,“你那些兄弟都是廢物,只有十七最像我的兒子……好吧,你也有三分像,快去叫人。”

樓磯紅著臉退下,不敢抱怨父親,心裏卻更恨吳王。

段礪是樓溫的老部下,年輕時心裏就只有一個念頭——聽從大將軍的命令,勇往直前——年紀大了以後,念頭越發牢固,像一條忠誠的老犬,即便生命垂危只剩下一口氣,也要攔在主人面前,向外人狂吠。

“大將軍,要攻城嗎?天黑之前,我一定登上城頭,將那個不肖子捉來!”段礪越老聲音越是響亮。

樓溫按按耳孔,“站到一邊去,待會再說。”

孫剪的父親也是大將軍麾下老將,他從十多歲就投身行伍,視大將軍如父,比對自己的父親還要敬重,進帳先跪拜,走過來道:“大將軍有何吩咐?”

樓溫看著段礪、孫剪、樓磯三人,緩緩道:“曾經有人勸我造反,那時候我舉臂一揮,皇帝就能歸我樓家,可我當時拒絕了,為什麽?因為我是天成大將,先帝於我有再造之恩,奪張氏的天下,我於心不忍。”

對面三人同時點頭。

“可現在不同了。”樓溫加重語氣,“我心不負天成張氏,天成張氏卻要負我,幾次想要害我性命,我都忍辱負重。我帶兵在外,張氏在後方自亂陣腳,我也不說什麽。湘東王邀我來奪東都,我以為張氏子孫終於開竅,誰想到他們竟然賊心不死,又要置我於死地,奪我帶來的將士。”

段礪、孫剪二人義憤填膺,你一言我一語為大將軍叫冤,手握刀柄,這就要去找湘東王拼命。

樓溫道:“不能再忍了,張氏自尋死路,我已無愧於先帝在天之靈。”

“無愧!大將軍不欠張氏。”孫剪兩排牙齒咬得咯咯直響,令站在旁邊的樓磯慚愧不已,他是親兒子,都沒表現得這麽在意。

“怎麽辦?這就動手嗎?大將軍一聲令下,我親手去砍下湘東王的腦袋。”段礪道。

樓溫覺得還不夠,又道:“我是被迫無奈,不得不奮起反抗,非是為我自己和樓家兒孫,而是為了全軍將士。湘東王托身冀州,我死不要緊,你們卻要受冀州人的欺負。王鐵眉邊鄙之人,向來與我不睦,誰跟我越久,誰就越受他忌憚。”

“我去殺王鐵眉!”孫剪請命,“冀州將士一個不留!”

“冀州突騎天下馳名,不如先殺王鐵眉,他的部下若肯投降,可以暫時放他們一馬,收為己用。”樓磯勸道,看父親一眼,“可以利用冀州兵馬攻打鄴城,久除後患。”

“樓驍騎妙計。”段礪贊道。

樓溫覺得差不多了,“你二人這就去行事,能帶的人都帶上,我親自率軍隨後,給你們壓陣。”

二將拱手告辭。

樓磯道:“不需要假裝冀州兵嘩變了?”

“用不著,我算是想開了,玩那些花招幹嘛?天下群雄蜂起,我還裝什麽忠臣?殺他娘!”樓溫豪氣陡升,恍然又回到年輕時。

“大將軍說得對。郭時風怎麽辦?”

“你去將他抓來,我要問個清楚……問個屁?你去將他的腦袋砍下來,帶來讓我看看。”

“與吳王的談判呢?”

“有吳兵俘虜在手,我就不信他敢翻臉。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再派誰去談判都一個樣。”

“是。”樓磯願意執行這項任務,匆匆出去。

樓溫坐了一會,大聲喚進衛兵,“去叫我的兒孫過來,還有管將軍、孫將軍、華將軍。”

衛兵跟隨大將軍已久,軍中雖有同姓人,他不用細問就知道三位將軍是指哪個。

樓家兒孫與諸將陸續到來,擠滿了帳篷,樓溫掃視一圈,大聲道:“我已得到確切消息,湘東王與王鐵眉今晚要發動兵變,盡誅樓家人與我的舊部,諸位一個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