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屈伸(第2/2頁)

“是。”徐礎不可能完全扭轉頭目們的想法,該迎合的時候也得迎合,“但報仇之事,需由彌勒佛祖決定,佛祖既然曾假借梁王之手,自然也能再假借他人之手。此仇非是不報,時候未到,神意若至,我持此棒必有感應。”

眾頭目深以為然,一些人看向降世棒,希望瞧出一絲端倪來,最後一無所得,於是也相信吳王的說法。

徐礎盡力說服降世軍將士暫時放棄復仇,先集中力量對付城外的官兵。

淩晨時分,官兵恰好發起第一次大規模圍攻,火箭、石彈飛越城頭,引發多處火情,砸毀不少房屋,義軍傷亡寥寥,心中卻受到極大震撼,對吳王的勸說又多信幾分。

諸王全力守城,就連晉王、梁王也不例外,他們明白,官兵這是在試探,如果義軍不堪一擊,一切的出賣、投靠或歸順都將變得一文不值。

戰鬥持續了將近一個時辰,官兵退卻,布置更多攻城器械,開始更認真地對待叛軍。

徐礎擔心昨晚出城的孟僧倫,很快又有別的事情需要他操心。

寧抱關來了,與甘招同行,各帶十余名衛兵,留在營門以外。

徐礎親至門口相迎,當著眾將士的面談笑風生。

到了營房裏,寧抱關道:“我真心奉吳王為軍主,不明白梁王、晉王為何生疑?是因為我沒將所有將士都送到吳王這邊嗎?可官兵四面圍攻,北城也需要士兵啊。”

徐礎道:“寧王不必在意,我能說服晉王、梁王回心轉意,唯有一點,既為軍主,當有軍主的樣子,若是有名無實,還不如大家各自為戰。”

“吳王有什麽‘樣子’,說就是,我沒二話。”

對寧抱關,徐礎也得刮目相看,從前那個說話直白而嚴厲的莽王,竟然也懂得曲意奉承,而且沒有半點為難之色。

能屈能伸者,尤其不好對付。

徐礎暫時不想這些,與兩王聊了一會,一同出去巡城,這回延伸到寧、蜀守衛的地段,每到一處,寧抱關與甘招必然先招將領,重申吳王為軍主之誓。

徐礎也不客氣,命人趕造名冊,調來一批令箭,他之前造了一方印章,上面只有一個“礎”字,讓眾將辨認並牢牢記在心裏,此後憑印章與令箭傳遞軍令。

寧抱關與甘招分別被委任為北城、西城大將,雖然這一直就是事實,但由吳王當眾委任,又多一層服從之意。

北城承受的進攻最重,徐礎在離北城不遠的地方,劃定幾座王府,改為巨大的軍營,用來收納降世軍,可以隨時支援北城或西城。

東都武庫尚在,留下不少器械,徐礎全都搬出來,留一部分在大營,剩下的分與寧王、蜀王,令將士們現學現用,盡量讓所有人有事可做,不至於無故生亂。

城外的器械更多,拋石器林立,樓車才建成雛形,就能與城墻一比高低。

寧抱關與甘招頻繁派人過來通報戰情,徐礎知道,兩王其實是在探聽他的動向,看他什麽時候去勸說晉王、梁王。

徐礎不著急,多派斥候監視東、南兩方,若有意外,他立刻就能派兵前去接管城門。

馬維色厲內荏,當初刺駕的時候,一聽說消息泄露,他跑得最快,徐礎因此猜測,只要自己這邊顯出實力,馬維必然服軟。

沈耽才是真正的對手,他與寧抱關一樣,能屈能伸,若是認為有必要,服軟會比馬維更快、更自然。

殺薛六甲的時候,沈耽不肯出面,就已顯出模棱兩可的意思,徐礎因此認為他是可勸之人。

這一次,他猜對了。

黃昏時分,寧抱關與甘招的信使來得更勤,每次見到吳王還在,都會不自覺地露出一絲失望之色,直到聽說吳王進宮去見晉王,信使才興高采烈地回去報信。

沈耽沒有直接邀請徐礎,而是通過曹神洗傳信,希望在宮裏見一面,化解誤會。

官兵的到來,令曹神洗十分尷尬,本不願再參與諸王之間的事情,只想力保太後,戰後能給自己找個免罪的理由,可是架不住沈耽誘說,還是親自來請吳王。

“晉王說他只帶劉有終、譚無謂兩人,與吳王道兄弟之情。”曹神洗唉聲嘆氣地說。

徐礎留曹神洗喝了幾杯,才起身一同進宮。

郭時風與宋星裁趕來相見,他們已聽說外面的形勢,對吳王越發恭謹,尤其是郭時風,身子躬到了朋友線以下,比臣子線稍高一些而已。

徐礎命兩人繼續守衛太後寢宮,又往南去,尋一間寬敞的偏殿,只帶四名衛兵,等候三位義兄的到來。

再度揣摩沈耽的為人之後,徐礎又調來八名衛兵,自己也穿上甲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