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起名(第2/3頁)

張釋虞馬上道:“當然高興,以後幾年都是用人之際,妹夫隨時可以回來,或者送封信,我派人去接你。”

“多謝。”徐礎向兩人拱手,“群雄紛爭,得人心者勝,內鬥者敗,雖是老生常談,望兩位切記於心。”

張釋虞不明所以,“妹夫放心好了,我們離開東都,就是為了避免內鬥,在鄴城,我們一心輔佐新君,湘東王、濟北王兩家絕無嫌隙。”

歡顏明白徐礎的話其實是單說給自己一個人的,神情稍變,微笑道:“徐公子想得周全,鄴城正需要你這樣的人,可惜你不肯留下。”

“旁觀者清,我若留在鄴城,怕是也會卷入其中,再也看不清。”

張釋虞一個人將徐礎送到府門外,仍試圖勸說他留下,徐礎心意已決,他嗅到陰謀的味道,鄴城新朝未立,內部就已勾心鬥爭,張釋虞兄妹毫無所知,歡顏卻是知情者,甚至是參與者。

即便並州沒有未了之事,徐礎也不想留下。

張釋虞從刺史那裏要來一份公文,至少在官府的地盤上好用。

出城時已是午後,大概是聽說東都局勢漸穩,路上多了一些行人,大都是為了回城外舊家再收拾一點應用之物。

天黑時,兩人找不到投宿之所,只得尋一間無人居住的陋屋棲身,唐細兒忙前忙後,做的飯雖然極難吃,服侍得卻周到。

“你為什麽叫‘細兒’?”徐礎吃幾口就飽,閑聊問道。

“因為我在家裏最小。”唐細兒略帶困惑,不明白這有什麽好問的。

“原來如此,你有大名嗎?”

“沒有……可能有,我爹娘和村裏的先生或許知道,可他們都死了,名字也就沒啦。”唐細兒說起親人的死亡,毫無悲傷之意,露出天真的笑容。

遺忘最適合用來忍受痛苦,秦州最先發生饑荒、暴亂,活下來的人說不上看淡生死,至少不再避諱,說起它就像是談起一場突如其來的雨雪。

“我給你起個名字,你願意嗎?”徐礎道。

“願意。”唐細兒馬上道,笑得更開心,“我早想改名字了,細兒聽上去就像個小孩兒。”

“你的家鄉在秦州何處?”

“唐家村。”唐細兒記不得郡縣,參加降世軍之後,四處奔波,對地名更加無知。

“你有什麽愛好?”

“吃飯,就愛吃飯。”

徐礎將自己沒吃完的飯遞過去,唐細兒覬覦已久,也不推辭,接過來就吃,一點不嫌它夾生。

“你有什麽志向?”

唐細兒將飯吃完,抹抹嘴,道:“吃一頓真正的飽飯。”

“哈哈,民以食為天,不如你就叫‘唐為天’。”

“好啊,怎麽寫?”

徐礎沒帶筆墨,去灶下揀一截燒焦的木塊,就著殘燈,在地上寫出“唐為天”三個字。

唐為天伸手模寫,筆劃不順,顯然沒學過寫字,嘴裏念道:“唐為天,嘿嘿,我也算有大名了。徐公子,是不是以後我就永遠都要跟著你了?”

“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起名字這種事情,不是村裏的先生,就是財主老爺,你不是先生,所以就是老爺,老爺就是主人。”

徐礎愣了一會,笑道:“沒錯,只要你用唐為天這個名字,就得跟著我,我是你的主人。”

唐為天長出一口氣,“這麽說我不用回交州王那裏去了。”

“交州王對你不好嗎?”

“在降世軍裏,誰的親戚多、朋友多,誰就是頭目,我沒親戚、沒朋友,孤老兒一個,常受欺負,比如等徐公子回來這件事,誰都不願意做,於是就扔給我了。”

唐為天什麽都不隱瞞,徐礎喜歡他的直率,笑道:“我不敢保證咱們不受欺負,至少在我這裏,咱們同甘共苦,沒有‘欺負’一說。”

唐為天大喜,跪下磕了七八個頭,起身道:“就是對降世王,我也沒一次磕過這麽多頭。”

“你見過降世王?”

“當然,熟著呢,他原本是鄰村裏的牛倌兒,好幾年前夢裏登上三十三天,向彌勒佛祖學會法術,給人看病、招魂,越來越靈驗,名氣也越來越大。”

“那你怎麽沒留在他身邊?”

唐為天撓頭,“他好像不太喜歡從前認識的人,有幾個跟他一塊放牛的人來投奔,他好酒好肉地招待,過後就將他們都給殺啦。我可不敢靠前。”

“那些人酒後不敬吧?”

“什麽是酒後不敬?”

“就是酒後失態,喝多之後行為不端,耍酒瘋。”

“哦,耍酒瘋,那是肯定的啊,誰喝多了不高興?降世王自己喝多了還當眾唱曲、撒尿呢。說白了,他是彌勒弟子,想殺誰就殺誰,殺一個來十個,降世軍的人不是越來越多了?降世軍在孟津打敗其實是件好事,若是打勝了,降世王不知又得殺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