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講和(第2/3頁)

對他來說,數字已無意義,隨口就說。

“嘿,我與降世軍打了兩仗,你還想引我打第三次?”

“我從臨河鎮而來,帶著降世王的講和口信:吳越王可保留王號,五天之內去往封地,不可在此滯留。”

寧抱關微微睜大眼睛,向甘招道:“真的?”

“降世王親口所言。”甘招道。

“薛六怎會改變主意?”寧抱關雖戴萬字符巾,對降世王卻沒有恭敬之意,呼其舊名“薛六”。

“寧王的謀士有本事,是這位徐公子勸說薛祖,令兩家講和。”

寧抱關先是冷笑,隨後大笑,站起身來,走到兩人面前,“看到我的營地了?”

兩人點頭,心裏都對此不解。

“朝廷已經封我為鎮河大將軍,這些帳篷、盔甲、旗幟、糧草,都是朝廷賞賜之物。”

甘招低頭不語,徐礎道:“朝廷沒有‘鎮河大將軍’這個稱號,臨時編造出來哄騙大王。”

“可東西總是真的吧?”

“釣魚之餌,何足為慶?”

“餓急了,什麽都得吃,管他餌不餌的。”

“大王吃飽了?”

寧抱關微微一愣,緩緩道:“沒飽,連一分飽都沒有,還是餓得慌。”

甘招也聽明白了,笑道:“即便接受招安,朝廷也不會拿咱們當自己人,怎麽可能吃得飽?寧王頭戴舊巾,想必仍念舊情。”

寧抱關摘下頭巾,拿在手裏觀看,“彌勒祖師在哪呢?為何遲遲不肯顯靈?”

甘招道:“我等在秦州以匹夫之身起事,雖屢戰屢敗,可迄今未倒,沒有彌勒祖師暗中佑護,何以獲此大功?”

寧抱關重新戴上頭巾,“我的老婆孩子呢?”

“都在臨河鎮,只要寧王同意講和,拔兵前往江東之日,薛祖自會歸還嫂嫂母子,一個不缺。”

寧抱關圍著徐礎繞了半圈,開口時仍對甘招說話,“告訴降世王,接受官兵招安只是我的一時之計,我仍是降世軍吳越王——只要他肯承認這個王號。八天之後,我會東進,再不西還,在此期間,大家劃嶺為界,我不過去,你們也別過來。我的老婆孩子若是短缺一個,哪怕是少一根手指頭,或是受了誰的羞辱,別怪我反悔,大丈夫在世,有恩必報,有仇也必報。”

“八天?我可以先替薛祖答應,若無異議,咱們歃血為盟、拜佛定約。”

“隨你。”

“那我先回去了。”

“別急。劉步升!”寧抱關高聲叫道。

劉步升進帳,手裏仍握著那杆長槊。

“替我款待甘老弟,好酒好肉,他還是自家兄弟。”

劉步升咧嘴笑道:“還是從前的兄弟好相處,甘司庫,來吧,咱們一醉方休。”

甘招拱手,徐礎也拱手,寧抱關道:“你留下。”

帳中再無外人,寧抱關坐回椅子上,半晌不語,也不看人,徐礎也不吱聲,目光瞧向另一頭。

“你怎麽知道我想講和?”寧抱關收回目光,問道。

“天下未平,不宜內鬥,大王想必明白此理,大王之號,由降世軍而得,與之爭鬥,無論勝負,對大王名聲有損無益。”

“我生平最厭惡的事情就是別人替我做主。”

“所見偶爾相同,是和是戰,仍由大王一人決斷,我將性命交與大王手中,無悔無怨。”

寧抱關大笑,“讀書人,哈哈,讀書人。晉陽兵怎麽回事?看你的樣子,這些事情瞞著甘招吧?”

“他們不問,我自然不說。”

“嘿,甘招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居然被你蒙騙過去。晉陽兵果然南下?”

“正在路上,三五內可達應城。”徐礎推測如此,語氣卻極肯定。

“沈直有何用意?”

“觀戰,擇機而動。”

寧抱關罵了一句臟話,“觀個屁,官兵越來越多,就算我與降世軍講和,也不是官兵對手,晉陽兵這是要趁火打劫吧。”

“不然,沈牧守曾有抗旨之舉,反形已露,不得朝廷信任,晉陽兵更願意看到官兵戰敗,只要有一線希望,必然參戰。”

“這一線希望在哪呢?我連根毫毛都看不到。”

“合則強,分則弱。”徐礎隨機應變,對降世王大講分封諸王的好處,對寧抱關則力陳聯合的必要。

“怎麽合?我與薛六都是一樣出身,可以講和。跟沈直,無話可講。”

“大王以一時之計接受朝廷招安,何不再行一時之計,向沈牧守稱臣?”

寧抱關又罵一句,“老子是吳越王,低薛六一頭也就算了,誰讓他第一個起事呢,沈直是什麽玩意兒?區區一個牧守,讓吳越王稱臣?”

“沈牧守很快也會稱王。況且一時之計一時用之,中原混戰,大王越早脫身越好,唯有占據江東,才有問鼎天下的資格,若死守此方寸之地,縱然大勝一場,大王自度可守得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