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偏居之計(第2/3頁)

蘭鏞是果武侯蘭恂之子,樓礎見過幾面,詫異地說:“蘭鏞?朝廷派蘭家人來當說客?”

樓、蘭兩家不和,朝野皆知。

喬之素笑道:“兩家畢竟是親戚,平時不和,這種時候還是要互相照應。大將軍夫人保舉蘭鏞充當信使,她還親筆寫了一封信。”

樓礎對蘭夫人存有好感,“新帝登基,蘭家也沒得著好處吧?”

“呵呵,咱們私下裏說,還是蘭家人實在沒出息,文不成、武不就,無論誰掌權,蘭家都得不到重用,只好做些居中傳信的活兒。”

“大將軍與蘭家因何交惡?”

“沒什麽大事,大將軍瞧不起果武侯,而且從不掩藏,經常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說,蘭家最大的本事就是生了兩個好女兒,男兒全都一無是處。”

樓礎笑了笑,大將軍說得沒錯,但是太傷人,怪不得會得罪蘭家。

“朝廷還想讓大將軍交出兵權?”

“應該是吧,梁家人也是糊塗,以為討得新帝歡心,就能掌控天下,看不到亂相頻頻,正是最需要大將軍的時候。”

兩人頗多感慨,酒不多,卻都有幾分醉意。

說起潼關,喬之素不以為意,“十七公子到了秦州,其實也不必做什麽,聯絡大將軍舊部,做好迎接大將軍的準備就好。有湘東王協助,又有遺詔明示,朝廷只能接受大將軍的一切條件,頂多來回交鋒幾次。”

“大將軍的計劃確實穩妥。”

“變故不斷,總算能有一個好結果。來,咱們喝酒。”

兩人將一壺酒喝得涓滴不剩,喬之素笑道:“就這些吧,等湘東王到了,還需要咱們兩人出面呢。”

喬之素告辭的時候,天色已暗,蘭鏞已經回京。

樓礎去見父親,樓溫正坐在那裏看信,擡頭看一眼兒子,冷笑道:“你母親也是鬼迷心竅,竟然找來蘭家幫忙,好像我不行了。”

樓礎道:“夫人也是為大將軍、為樓家著想。”

樓溫又按按肚子,“非將那些亂民殺光不可。”

“秦州日後乃是大將軍之基業,亂民皆是大將軍之民。”

“哈哈,你想明白了?”

“孩兒想明白了,父親的安排更加妥善。”

樓溫將信收好,“梁家人派你傳話不夠,又讓蘭鏞過來傳達太後和太子的意思,說是只要我交出兵權,就給樓家一道免死鐵券。嘿,我要那玩意兒幹嘛?”

“父親如何回答?”

“我將自己的意思說了,還告訴蘭鏞,我手裏有份遺詔,但是沒說遺詔的內容。你真該看到他當時的神情,好像被人捅了十刀。哈哈,你這份遺詔帶來得太及時了,盤活整個棋面。”

父子二人聊了一會,樓溫唏噓不已,果然提到要親自撫育兒孫,“到了西京,我要娶十幾個能生育的婦人,多生兒子,再造樓家,我就不信,這麽多兒子,就只有你一個像樣的?”

“寶劍出鞘方知鋒鈍,諸位兄弟只是還沒有機會。”

“隨我出征不算機會?唉,他們不行,一個都不行,有些寶劍,自己就能出鞘,比如你,有些寶劍,要被人拔出鞘,樓家兒孫裏的確有這麽幾個,都在外面當官,剩下的人只是一截劍柄,有鞘的時候還好,能夠唬人,一旦出鞘可就壞了,有柄無身,連條狗都嚇不走。”

樓溫心情大好,與兒子交談許久,說不上和藹可親,但是無話不談,在樓礎印象中,從未有過這樣的時刻,他心中最後一點疑慮也都消失,甚至向父親建言如何治理秦州。

兩人一直談到入夜,外面通報說湘東王快要到了,樓溫派兒子與喬之素一同出驛站迎接。

湘東王帶來的人不多,只有十余騎。到了驛站門口,湘東王下馬,攜著樓礎的手進院,不許他行臣子、晚輩之禮。

大將軍與湘東王相識多年,彼此不用試探,寒暄之後,立刻談到正事,大將軍出示遺詔,湘東王拍腿道:“大事已成。朝廷無將,新帝膽怯,都不敢出城接管禁軍,非大將軍出面,誰能力挽狂瀾?”

“光有我一個人可不夠,必須是湘東王執掌禁軍,我才有信心平定外亂。”

兩人互相吹捧多時,大將軍示意無關人等退下,樓礎與喬之素一同離開,知道大將軍要與湘東王談些禁忌話題。

直到半夜,交談才告結束,大將軍喚進親信,向樓礎道:“你先不要去潼關了,陪湘東王去軍營,也好隨時通信。”

“是,父親。”

樓礎出外備馬,與湘東王同行。

在軍營門口,湘東王留下樓礎與護衛,單獨進營,樓礎不明所以,但也不能多問。

大概一刻鐘之後,軍營裏駛出百余騎,當先一名將軍,駛到近前,問道:“你是樓家十七子樓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