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故人(第2/3頁)

說到“刺駕”,樓礎心跳略有加快,笑而不語,但是確定一件事,張釋端對父親廣陵王的陰謀一無所知,對皇帝忠誠無二。

“你是大將軍之子,禁錮的事情總有辦法解決。我若能找到一位合適的人,樓公子願意幫忙,再寫一篇文章嗎?”

樓礎思忖片刻,不想給予對方幻想,於是道:“我不認為自己的文章有那麽大的本事,能夠說動陛下改弦更張。”

“我可以找人雕琢你的文章,讓它更有說服力。”

樓礎還是搖頭,張釋端不解其意,還有些著急,離席下地,穿鞋站立道:“樓公子雖遭禁錮,仍是天成子民,怎可知而不言……”

屋中突然傳來一聲輕輕的咳嗽,張釋端笑而改口:“我嘴笨,換個人來說服你。”

樓礎扭頭看去,驚訝地發現屏風後面不知何時多出幾個人,人影綽綽,雖不清晰,但能看出應該都是女子。

樓礎也離席下地,拱手道:“不知世子有女眷在此,樓某……”

“大丈夫心懷壯志,還怕幾名女流之輩嗎?”一個清脆的聲音道。

樓礎尷尬不已,挺身道:“不畏男女,但畏人言,便是世子與諸位,也該稍加留意。”

屏風內外同時響起笑聲,另一名女子道:“我們不怕人言,人言怕我們。”

張釋端側身道:“我來介紹,這位是大將軍之子,樓礎樓公子。這邊第一位便是陛下的親姐姐,洛陽長公主。”

樓礎吃了一驚,皇帝對這位長公主極為看重,登基之後不久,將她的稱號改為“洛陽”,據外面的傳言,長公主頗有幹政之舉,馬維所謂“牝雞司晨”,指的就是這種事。

“布衣樓礎,拜見長公主。”過道狹窄,身邊又站著張釋端,樓礎幹脆不跪,只是拱手作揖。

屏風後又傳來竊笑聲,長公主道:“我雖是女流,但是比你們年長得多,有我監護,樓公子當可不畏人言了吧?”

“樓某惶恐,若知長公主在此,斷不敢登門。”

“這個人有些迂腐啊,還有些膽小怕事,我覺得他不是咱們要找的人。”長公主不客氣地說,只將聲音稍稍降低。

樓礎巴不得被攆走。

屏風後面小聲議論,張釋端暫停介紹,小聲道:“樓公子大可不必拘禮,屏風後面的人都是陛下至親,她們說的話,陛下沒有不聽從的。”

樓礎正考慮要不要直接擺明態度,反對女子過問政事,屏風後面的長公主道:“五弟,你先退下。”

“咦?”張釋端大惑不解。

“咱們都退下,你七姐要單獨向樓公子說幾句。”

“五弟”、“七姐”,樓礎對這些皇親之間的排行完全搞不懂。

張釋端笑道:“七姐出馬,必定成功。樓公子,這回我不用傳話了,看你們二人誰能說服誰。”

樓礎恍然,原來這位“七姐”就是張釋端此前頻頻前去咨詢的人,不由得有些好奇,沒再廢話,留在了原地。

屏風後面人影消散,張釋端也退出房間,樓礎站立不動,突然想起還沒人給他們介紹,不知該如何稱呼對方。

屏風後面燭光微弱,初時並無人影,待她走近之後,才顯出極淡的一團影子。

“十七哥好久不見。”

樓礎一愣,極少有人稱他“十七哥”,即使是家中親兄弟也不用這個稱呼,何況對方還是一名他不認識的皇族女眷。

“不敢,閣下是……”樓礎實在不知如何開口,只得稱“閣下”。

對面笑了一聲,“在下姓張,先帝賜號‘歡顏郡主’,十七哥記起了嗎?”

“恕樓某眼拙……”樓礎還是沒想起來,對方既是郡主,必是王女,可他連人都沒看到,稱不上“眼拙”。

“難怪,那時我與十七哥都還年幼。十三年前,我隨母親進京,新宅諸般不全,暫寓姨母家中,遊賞花園時,與幾位哥哥見過數面。”

樓礎終於有了印象,蘭家顯赫,除皇太後、大將軍夫人之外,還出了一位湘東王妃,當年王妃進京,在大將軍府裏住過幾個月。

一個小女孩兒的形象浮現在樓礎眼前,他脫口道:“你是蠻丫頭?”

“哥哥們都這樣叫我嗎?想必是因為我從南方而來,愛爬樹,愛捉蟲吧。”

樓礎忙道:“小時候亂叫的,原來……你現在是‘歡顏郡主’了。”

“先帝見我總笑,賜我這麽一個名號。說到正事,十七哥的‘用民以時’真是說到了當下之急。”

小時候只是見過面而已,沒怎麽打過交道,樓礎對歡顏郡主並無親近之情,於是拱手道:“一番空談,陛下自有主意,絕不會被一篇文章所改變。”

“單只是一篇文章當然不成,若是再加上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