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 致命弱點

盡管知政堂和樞密院盡量淡化,但京東路兩萬廂軍進京的消息還是迅速傳遍了朝野。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很多中下級官員都在議論這次廂軍演武會不會帶來更廣泛的廂軍變法時,高層的官員卻在關注皇嗣的變化。

從去年開始,瑯琊王趙文惲越來越邊緣化,一年召見甚至只有一次,還是溫成皇後周年祭奠之時,張堯佐也徹底啞火,長期稱病在家。

相反,趙仲針卻三天兩天被召見,參與商討軍國政務,除非是瞎子,否則誰都看得出,距離趙仲針上位只缺少一個契機。

而這次廂軍演武是京東路廂軍變法的總結,同時也是變法的完結,那麽這次演武會不會就是趙仲針上位的契機,很多人都拭目以待。

中午時分,在皇城宣德樓斜對面的清風酒樓內食客滿座,大部分都是從皇城出來吃午飯的朝官,幾乎每天都是如此,也是這個緣故,宣德樓的清風酒樓堪稱東京最大的酒樓,占地近十畝,由三座酒樓和兩座院子,可同時容納三百多名客人就餐。

在酒樓後面的東牡丹院,最大的一間雅室內高朋滿座,十幾名中低層官員聚集一堂。

這十幾名官員都屬於賈派,算得上是賈昌朝派系的中層骨幹,要麽是他的門生,要麽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親信,裏面官職最高的是正四品的給事中張覺,他也是賈昌朝的女婿,但這群人的領袖卻是另一個女婿李雲。

李雲官任三司鹽鐵使,掌天下山澤之貨,關市、河渠、軍器之事,以資邦國之用,雖然只是正五品,但他手中掌握的實權卻遠遠超過了四品高官。

再加上他是賈昌朝的女婿,極受賈昌朝器重,因此他便成為賈派中層骨幹的首領。

這段時間,局勢比較微妙,賈昌朝授意李雲,要好好拉攏住這批中層骨幹,李雲秉承嶽父之令,幾乎每天都要召集大家聚會。

“李使君,官家檢閱廂軍演武後,會不會在天下推行廂軍變法?”一名官員端起酒杯問道。

這個問題也是很多人關注,大家也紛紛停住酒杯注視著李雲,等待他的回答。

李雲吃了一口菜,不慌不忙道:“如果這件事發生在十年前,或許有可能,但現在不可能,官家身體每況愈下,沒有那麽多精力再折騰變法……”

“但應天府的廂軍變法似乎也並不難,兩個月就結束了,主要時間都用在練兵上,如果由梁郡王主持,推廣也不是不可能。”另一名官員道。

“簡單?”

李雲哼了一聲,“誰說廂軍變法簡單,若不是朝廷支援了那麽多錢糧土地,變法能成功?治一域容易,治天下難啊!”

李雲見眾人的眼光都盯在變法上,心中不由有些惱火,他敲了敲桌子道:“我要告訴你,這次演武的關鍵不在於是否會繼續變法,而在於梁郡王是否會上位,這才是關鍵問題,你們都在想什麽?”

眾人自覺羞愧,都不敢吭聲了,給事中張覺心中有點不舒服,便緩緩道:“賈公沒有怪大家的意思,只是今天有些話要給大家交代。”

李雲點點頭,“今天召集大家,確實是要傳達賈公的一些交代,要盡快和張堯佐割裂關系,我知道你們中間很多人都得過張堯佐的好處,但以後這些好處變得越來越燙手,甚至會成為仕途汙點,所以要盡快把帳算清楚,該翻臉就翻臉,不準再和張家有任何瓜葛,將來朝廷清算張家被牽連的時候,不要怪我今天沒給大家說清楚。”

工部員外郎、知邢州事裘懷義問道:“前年我父親做壽,張堯承送了一塊上品田黃石作為壽禮,不知這算不算好處?”

張覺知道裘懷義很喜歡那塊田黃石,便安慰他道:“按理,這種壽禮屬於人情往來,應該問題不大,一塊田黃石而已,喜歡可以留下來。”

李雲卻不含糊,直接問道:“張堯承或者張堯佐過壽,你有沒有回過禮?”

“這倒沒有,我沒有拿到請柬!”

“那就把田黃石還給他們,只有來沒有往,那就不叫人情往來,而叫受賄拿好處,張堯承應該記得有這筆賬,你不想倒黴的話,那就田黃石還掉,同時要找人證明。”

張覺面子上有點掛不住,他忍住心中的不滿道:“李使君,一塊田黃石而已,又是壽禮,用不著這麽草木皆兵吧!”

李雲沒理睬他,又對裘懷義道:“我該說的都說了,該怎麽辦你自己拿主意,只是以後被查到時,不要怪當初賈公沒有提醒你。”

裘懷義默默點頭,“我明白了,多謝使君提醒。”

張覺心中惱火萬分,重重哼了一聲,也不說話了。

……

自從楊鎧在應天府刺殺趙仲針失敗,隨即服毒自盡後,張堯佐就變得異常低調隱忍,以至於應天府查封了十七家張氏糧鋪,取消茶餅經營權,使張家損失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