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通過決議

從曹府出來,範寧先送趙仲針回宮,馬車上,趙仲針不解地問道:“我一直以為是先從給士兵開戶著手,範叔給老爺子解釋時,怎麽又變成了先精簡兵員?”

範寧微微一笑,“柿子要撿軟的捏,變法也要從最容易處著手,精簡兵員肯定會觸動很多士兵的利益,但我們給出二十畝地補償,士兵利益有了補償,抵觸就會小得多,而且精簡兵員能給很多吃空俸的將領以消帳的機會,我們可以既往不咎,但如果不知好歹,那就別怪我們下一步清查空俸時無情了,這就叫先禮後兵,先懷菩薩心腸,再顯霹靂手段,讓將領們無話可說。”

趙仲針恍然大悟,躬身抱歉道:“範叔高明,小侄受教了。”

範寧又笑道:“變法向來是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我們只要拿出兩千頃上田就能消除士兵的抵觸情緒,將來要裁三十萬人時,朝廷不一定能拿出六萬頃土地,所以這只是因為我們沾了試驗的光,以後天下變法時得另想補償的辦法,不可刻舟求劍!”

“小侄明白,明天上午就去催催韓相公,讓他拿出土地和銀子來。”

說笑之間,範寧便將趙仲針送到上東門,他從這裏回弘文館宿舍,在還沒有正式上任前,趙仲針依舊是弘文館的學生。

範寧隨即又讓馬車去了朱元豐的府宅,他獨自在京城出差,肯定是住在朱元豐府中,而不會住在處處講究規矩的嶽父府上。

……

次日中午,《小報》、《信報》和《朝報》都刊登了曹琮寫的同一篇文章,《論冗兵之危害》,文章剖析事實,從財力負擔沉重、士兵生活困苦、戰鬥力銳減以及軍隊內部貪腐橫行四個方面來進行詳細的闡述。

這篇文章登出,頓時在朝野上下引起掀然大波,此時京東路廂軍實施變法的決定還沒有正式宣布,很多人都不知道曹琮劍指何方。

張堯佐昨天便知道趙仲針將在京東路廂軍推行軍隊變法一事,這件事讓趙堯佐又恨又急,恨是趙文惲不爭氣,被趙仲針一次次踩在地上,在宮中呆了十年,還不如在宮中呆了幾個月的趙仲針。

急是趙仲針已經封梁郡王了,代天子巡視京東路,這分明就是要上位的先兆,可趙文惲在做什麽,居然還在弘文館讀書,他就不能給自己爭口氣嗎?

“阿鬥!他就是一個扶不起的阿鬥!”

張堯佐氣得將報紙往桌上重重一拍,“他自己不求上進,我再為他拼命有什麽用?”

楊鎧見張堯佐又把責任推給了趙惲文,心中暗暗嘆息一聲,每次出事,責任都是別人的,這位張太師從不會檢討自己的錯誤。

“賈昌朝怎麽說?”張堯佐回頭狠狠瞪了一眼楊鎧。

楊鎧今天上午秘密會見了張堯佐的女婿李雲,張堯佐又把希望寄托在賈昌朝身上。

楊鎧搖搖頭,“李雲說,賈昌朝從沒有要求過賈家想任三任相國,賈昌朝說,有他這一任相國,他已經不愧於祖先了,子孫自有子孫福,輪不到他來操心。”

“不要臉的混賬!”

張堯佐恨得牙根癢癢,就想一口咬死賈昌朝,當初趙文惲占上風時,是誰堅持要三個相國才肯跟自己結盟,現在見天子偏向趙仲針,又把自己說過的話吞回去了。

賈昌朝這種兩面三刀的混蛋簡直比韓琦、範寧還要可恨。

楊鎧又道:“不過李雲還是透露一些消息。”

“什麽消息?”

“天子要在京東路推行廂軍變法,準備讓趙仲針主導。”

“屁的主導!”

張堯佐恨恨道:“他一個小孩子,懂個屁啊!明明就是範寧在做,他最後去摘桃子,變成他的功勞。”

“太師,問題就在這裏,我同意賈昌朝的見解,這是天子在考驗趙仲針,一旦變法成功,恐怕趙文惲就真的輸了。”

“你覺得真是這樣?”張堯佐瞪大眼睛問道。

楊鎧點點頭,“太師,這是一個很危險的兆頭,昨天天子單獨在麒麟殿召見範寧和趙仲針,還不準任何內侍在場,我就覺得很不對勁,事出反常必有妖,天子當時一定承諾了什麽,或者暗示了什麽,但我們卻不知道。”

昨天麒麟殿的對話十分隱秘,連一向宮中消息靈通的張堯佐都不知道談話內容,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張堯佐頓時有點慌了手腳,急聲道:“我們決不能讓趙仲針變法成功,這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你說該怎麽辦?”

……

在第三天的報紙上,又出現了高家家主高繼宣寫的文章,是應和昨天曹琮的《論冗兵之危害》,而此時,很多朝臣都知道了新冊封梁郡王的真正差事,居然是去京東路針對廂軍變法,原來這些老軍頭都是在支持趙仲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