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二叔也是犟牛

範寧連夜畫了一套蒸餾器的圖紙,次日把它交給了朱元豐。

朱府的壽宴還在繼續,範寧卻坐船前往長橋鎮去找二叔。

範寧並不擔心朱元豐能否買下奇石館,朱家若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到,還枉稱平江府第一富豪。

抵達長橋鎮已是中午時分,範寧老遠就看見二叔的老範雜貨鋪,門口圍著一群人,只聽二叔和二嬸在有氣無力地招喊:“本店關門清倉,便宜賣了,過了這村就沒這個店。”

危機比範鐵戈預想的來得更快,他的小店已經整整十天沒有一個客人上門。

雖然資金方面還能撐上一兩個月,但十天沒有客人的巨大精神壓力讓他們承受不住了,反正早晚關門,還不如早點關門另謀出路。

昨天,對面的柴氏雜貨鋪決定再降價一成,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範鐵戈昨晚一夜未睡,有點無精打采,往日黑黝黝的鬢角多了幾簇白發,雖然是陽光明媚的春天,但他的心卻是從未有過的灰暗。

他才三十歲,真不知道以後能做點什麽,他還要供兩個孩子讀書,還要養家糊口,整個家庭的重擔都壓在他肩頭。

沉重的生活壓力使他華發早生,精明的目光也變得有些鈍滯,充滿了對未來生活的迷茫。

“二叔!”範寧出現在十幾步外,笑著向叔父揮了揮手。

侄兒臉上笑容對範鐵戈而言簡直比三月的陽光還要燦爛,範鐵戈灰暗的內心一下子射進了幾縷陽光,希望的幼苗悄然勃發。

“寧兒,你什麽時候來的?”範鐵戈連忙迎了上來。

“我剛到,今天特地來找二叔。”

範寧又對二嬸余氏行一禮,“二嬸好!”

余氏就是長橋鎮人,娘家也是個小商人,做布匹生意。

十四年前,還是小娘子的余氏對範鐵戈一見鐘情,那時範鐵戈還是個酒樓夥計,余家當然不同意女兒跟範鐵戈。

但余氏不顧家人反對,一心跟範鐵戈在一起,余家見生米做成熟飯,只得承認了這門婚事。

夫妻二人一起擺攤做生意,一點點積攢,終於開了老範雜貨鋪,還生了一對雙胞胎兒子。

這段時間,雜貨鋪遇到了生存危機,余氏心中雖然也著急擔心,但她不斷安慰丈夫,大不了就從頭開始。

余氏看見範寧,連忙起身笑道:“阿寧一定沒吃飯吧!嬸子給你做飯去。”

範寧可是神童大賽第一名,余氏回娘家時說起丈夫這個侄兒,也讓娘家人羨慕不已。

甚至還有親戚托給她做媒。

“二嬸不用了,我請二叔去前面小酒館喝一杯,再和二叔談點事情。”

余氏眼睛一亮,連忙把範寧拉到一邊,低聲問道:“是不是開店的事情有眉目了?”

雖然範寧只是九歲的孩子,但人家是神童第一名,肯定和一般孩子不一樣。

尤其丈夫告訴她,大哥家的新房和醫館都是這小家夥掙下的,余氏心中便對範寧提出的方案也充滿了期待。

範寧笑著點點頭,“二嬸得趕緊把剩下的貨物清倉。”

余氏大喜,連忙道:“那你們快去,這邊有我就行了!”

範鐵戈帶著範寧來到不遠處的一家小酒館,雖然是中午,但小酒館的生意也一般,大堂的幾張桌子只了坐一半。

“老範,好久不見了。”掌櫃笑著和範鐵戈打了招呼。

都是街坊老鄰居,十幾年交情,彼此都很熟悉。

大家都知道範鐵戈的店要關了,這個時候都不好隨便開玩笑。

“齊掌櫃,雅室空著嗎?”

“空著呢!王二,趕緊帶範掌櫃去雅室。”

一名酒保帶著範氏叔侄進了旁邊一間內室,內室沒有門,只掛了一幅布簾,裏面擺了一張桌子和四把椅子,比外面的長凳要好一點。

“寧兒,喝一杯啊!”

範寧搖搖頭,“等會兒還要去縣衙結案,酒就不喝了。”

範鐵戈有點奇怪,“那件偷盜案不是已經結案了嗎?”

“還沒呢!”

範寧笑了笑,“要我這個苦主簽了字才算結案,李縣令有點急,催我把這個案子結了。”

這時,酒保端了幾樣酒菜上來,又送來一盤肉饅頭。

範寧拾起一個熱乎乎的饅頭,一邊啃一邊對二叔道:“開店的事情已差不多有眉目了,徐大儒要去宣州州學當教諭,奇石館他打算關掉,我們正好接過來。”

範鐵戈眉頭一皺道:“我打聽過了,木堵花木市場的店鋪租金一年六百貫,我們恐怕承擔不起。”

範寧搖搖頭笑道:“不用租,朱家會把它買下來,然後轉給我,代價嘛!就是那塊溪山行旅石。”

範鐵戈一驚,“買下那家店鋪至少要兩三千貫錢,那塊石頭居然這麽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