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7章 秦始皇三十八年(第2/3頁)

韓信心情很好,從八月上旬出汝南開始,到九月底,這月余時間,他們已跋涉千余裏,轉戰數郡,打了好幾場硬仗,一口氣將南陽王賁軍背後的三條糧道一一掐斷,尤其是前幾日,韓信的計劃猶如神來之筆,不往東去,卻向西來,打了從關中向宛城運糧的敵軍措手不及,破壞糧車數百乘,焚毀糧食起碼十萬石!

現在,武關道依然冒著濃煙。

利倉也不再懷疑韓信之策了,笑稱:“這下,王賁軍,恐怕要吃一個月稀粥了。”

而現在,漫長的遠征,似乎已看到了終點。

“過了丹水,便是漢北,漢中之兵,或支援南郡,或去了巴蜀,十分空虛,吾等只要破了鄖關(湖北鄖縣),便能南渡漢水,至上庸地……”

黑夫派韓信北上時,只是為了救急,並未想這麽遠,倒是韓信敏感地意識到,上庸、漢北的價值。

他以為,王賁軍進攻襄陽失敗後,會退回南陽,一邊等待後方糧食,一邊保持守勢,整個冬天都不會再南下了。

想靠強攻奪取南陽,甚至殲滅王賁手下的十多萬大軍,無疑極其困難,這位將軍不但善攻,也善守。

所以,漢中郡將變成雙方奪取的重點,一旦北伐軍控制漢中,便能走子午道、褒斜道、陳倉道襲擾關中……

於是,在率大軍西進的同時,韓信也讓吳廣等人,喬裝成逃避戰亂的黔首,設法去江漢,與武忠侯取得聯絡,向他稟報這一設想,希望黑夫能派兵到漢中接應。

不過眼下看來,一切順利,王賁應尚未意識到韓信已西來,而派兵去方城夏道阻攔。

驕傲在這個年紀輕輕,卻已戰功顯赫的將軍心中滋生,使得他對利倉說出了這樣的話。

“我以為,王賁此人,名不副實也。”

利倉正指揮眾人渡水,聞言笑道:“武忠侯對王賁十分敬重,經常在私下說不想與之為敵,韓裨將,你倒是對他嗤之以鼻?”

“我說的是事實。”韓信道:

“王賁作為太尉,統天下之兵,合舉國之力,以兩倍之眾,南攻襄陽,卻未見戰果。且他打起仗來,顧前而不顧後,被吾等區區兩萬之眾,將整個中原打穿,斷了糧道,宛城危急,他只能匆匆回師,肯定想來逮住我泄憤,卻又撲了個空。”

想到自己的得意之作,韓信笑了起來:“所以,我不知道是王賁老了,不中用了,還是他之前打的仗,滅的國,皆是借國勢的順風仗,總之,天下第一名將的名號……”

韓信搖頭,輕易否定了通武侯的一生。

“他不配!”

韓信目高一切,那淩人的傲氣,那看輕天下將帥的語氣,讓人難生好感,連已漸漸習慣他性格的利倉都皺起眉來。

“你不就是打贏了幾仗麽,得意什麽!”

但利倉還是說道:

“那是自然,天下第一名將,是武忠侯啊!”

韓信笑了笑,卻不置可否。

他嘴上敢明說,心裏則暗道:“武忠侯最擅長的是謀劃、造勢,是兵權謀之術,這點我承認。”

“但真要論陣戰,不論是武昌之戰,還是安陸之戰,都是以寡淩眾,且打的是庸碌之輩,若遇善戰之將,恐已折戟。而江陵一戰,人數相當,君侯幾為馮毋擇所敗,若非是我及時趕到江陵,後果,不堪設想!”

“總之,武忠侯只是選多了方略,用對了人,如此而已,他與王賁,嗯……算是並駕齊驅吧。”

在韓信心中,當世有一人,經過這麽多場惡戰錘煉後,在用兵之道上,已超過了王、尉二人,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他眼中洋溢著自豪和自信。

“我。”

“韓信!”

但還不等韓信的得意持續太久,也不等大軍渡過丹水去,他派出到遠方的斥候,便匆匆趕來報信。

“韓裨將,有一支三四萬人的大軍,出現在丹水下遊!”

“丹水南岸,也有一支萬余人的人馬,正朝吾等渡河處殺來!”

……

數日後,南陽宛城,王賁已穩定了新野戰線,回到了宛城。

老將軍須發上的白色,似乎比數月前更多了,也不知是清晨的冬霜,還是因戰局不利,看天下分裂崩潰,而激增的白發?

壞消息接二連三:整個關東地區,幾乎都發生了動蕩,齊地也亂成一片,復辟的楚國已控制整個江北楚地,項籍正猛攻碭郡,商丘岌岌可危,有復韓人士潛入潁川,已控制數縣……

西邊更糟:蜀郡守叛國了,馮劫被圍江州縣,金牛道遭到襲擾。

而馮去疾也憂心忡忡地告訴王賁,得知各地叛亂、失守、撤兵的消息後,二世皇帝出奇憤怒,已連下了幾道制詔,來質問王賁:叛亂為何越鬧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