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6章 臨之以兵(第2/2頁)

“沒錯,畢竟連亡秦者黑,這種無中生有的事,彼輩都能生造出來,給我扣上弑君逆子的罪名,又有何難哉?”

扶蘇咬著牙,黑夫的那封密信太過驚人,他還沒給下屬們看過,但從蒙恬兄弟對他的警告來看,還真可能有“君側之惡人”在暗中謀劃!

更麻煩的是,扶蘇的確是墨者的幕後主使,一旦案件擴大,他以為,自己絕無撇清的可能!

“若陛下懷疑到公子頭上,會如何?”

邵平提出的這個問題,讓扶蘇不寒而栗。

在他的印象裏,父皇是一個最痛恨背叛的人,並且,信奉韓非子那一套君臣父子關系:

“人為嬰兒也,父母養之簡,子長而怨;子盛壯成人,其供養薄,父母怒而誚之。子、父,至親也,而或譙或怨者,皆挾相為而不周於為己也;以害之為心,則父子離且怨。”

一切都是利害關系,即使是父子關系,也逃不開這一人性的鐵律。

由於利害關系的轉變,身為皇帝,即使是身邊的妻妾子女也有可能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將之置於死地!

諸如楚穆王以子弑父,殺了楚成王,骨肉相殘,同室操戈,類似的例子,史不絕書!

扶蘇暗道:“若父皇得知我欲劫之代政,還要將的施政完全推翻,一定會怒不可恕罷?”

然後,便是毫不留情的逮捕、審訊,甚至殺害……

就像囊撲殺死趙太後與嫪毐所生的兩個同母弟一樣!

這不一定是秦始皇真正的反應,卻是扶蘇想象中,心狠決絕的父皇會做的事……

做兒子的,有幾個能設身處地站在父親角度?更勿論猜出他們對一件事的真實反應。

裝作不知,蒙混過關?扶蘇對此不存僥幸,秦始皇是年老昏聵,但對待權力鬥爭,卻異常敏感,從他安排的,那些針對黑夫的布置就能看出來。

扶蘇只覺得,到時候,父皇只需要和自己對視一眼,就能看穿兒子淺薄的伎倆。

申訴也是沒法申訴的,難道他還能辯解說:“我只是讓墨者找機會配合我劫持父皇,而不是要一劍殺了父皇”?

總之,在扶蘇看來,一切都完了,他和諸手下的期冀等待,都將毀於一旦。繼承大統是不用想了,就算僥幸不死,也是囚禁幽居的下場……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換了過去的扶蘇,說不定就引頸自戮了,或放下手裏的劍,坦然受縛,一切聽從秦始皇發落。

可如今,黑夫信中那句“決不可束手待斃”卻一直在他腦中回蕩。

這時候,邵平提出了一個想法:“公子,乘著事情還未敗露,現在離開鹹陽,還來得及……”

是啊,離開,的確是種辦法,扶蘇想起了黑夫的來信,裏面就曾勸他,一旦出事,可去投南北兩軍。

如今北軍換將,是去不得了,但南軍……

“豈可出逃,那會被認為是心虛,更坐實了公子欲弑殺陛下的罪名!到那時,隨便一個亭長小吏,憑一紙緝捕令,也能將公子縛住帶回鹹陽!”

蒙天放大聲制止,隨即下拜道:“事到如今,還有一種辦法!”

“什麽辦法?”扶蘇問他,黑夫遠在南方,蒙氏,這是他在鹹陽最後的依仗。

蒙天放道:“既然公子已決定,哪怕背著天下人不忠不孝的罵名,也要做對的事,何不做到底呢?”

“你的意思是……”

蒙天放擡起頭,這位蒙恬的族弟,眼中帶著堅毅:

“天放願作為公子使者,去遊說蒙將軍,以衛尉軍一萬,配合公子發阿房刑徒二十萬,可破宮城而入,擊破數千郎中令軍,劫持陛下,清掃君側惡人,以兵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