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8章 胡兒十歲能騎馬(第2/3頁)

匈奴人唯一的弱點,就是武器裝備極差。

傅直看了一眼手邊的三尺長的鐵劍,這是那批由少府送至北地郡的關東工匠鍛造的,他好友甘沖的家鄉,泥陽縣弋居鄉有一個不小的鐵礦。數月來,那裏都冒著滾滾濃煙,上千名鐵官奴開礦冶鐵,鐵水灌注了關東常見而關西卻較為稀少的鐵兵器,第一批裝備上他們的人,便是良家子。

而匈奴別說鐵了,連青銅都十分稀缺,一般的匈奴騎從,用的大多都是木質兵器,就連最重要的箭簇,也是骨、石制作。雖然磨得很鋒利,但休說厚實的甲胄,他們連傅直背在身後硬邦邦的鍋盔,都沒能射開……

“所以此物還真能當盾牌使。”傅直決定,等兩個同袍羌華、甘沖抵達後,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們。

“嗚!”

正思索間,忽然,一聲急促的號角從營外兩裏處響起,卻又戛然而止!像是被什麽猛地切斷了聲線一般!

但光殺死一個放哨的騎從是不夠的,像是接力一般,營地的西南方響起了連綿不絕的號角。

“啊嗚嗚嗚嗚!”

正在大快朵頤的三人立刻警覺起來,傅直起身,幾腳將營火踩滅,然後朝共享食物的殺牛鞶、虎落槐一拱手,捏著劍,朝良家子的營盤走去,將銅口哨放進嘴裏,用盡力氣吹響。

“匈奴夜襲!良家子!集合!”

……

三日後,踵軍率長義渠白狼朝比預期提前兩天抵達的北地郡尉稟報道:

“敢言於郡尉,這幾日天氣晴朗,夜間可以見人,匈奴人每天入夜都試圖派人發動突襲。但都被下吏安排的哨騎及時發現,吹號示警,匈奴人也不蠻幹,嘗試一番後,發現我軍有所防備,又在外圍紮了防備騎兵的鹿角,便迅速撤退了。”

黑夫頷首,這公孫、義渠二人都是有些本事的,公孫白鹿能文能武,心有韜略,可放心獨當一面,而義渠白狼不愧是曾經和趙、楚車騎交戰過的騎將,用兵十分老道,一千騎面對兩倍於己的匈奴人,竟虛張聲勢,足足拖了他們三天,等到了自己率四千步卒抵達。

雖然匈奴也不斷從賀蘭草原那邊有增援,但號令不一,都是按部落來的,稀稀疏疏,如今只有三千余騎。見秦軍又來了黑壓壓的一大片,各部或是存了讓別人先上的心思,猶豫躊躇間,未敢再攻。

黑夫早年跟王翦學了一招戰法,叫做“仗勢欺人”。他抵達花馬池後,仗著自己人多,毫不含糊,立刻讓五千余步騎協同,緩緩向前推進,將陣地推至花馬池城之下,與城內的昫衍君、烏氏延匯合。

“如此一來,加上城內能戰的戎人步騎,已有八千之眾,若再過六七日,等運送輜重的公孫縣尉抵達,則人數近萬!”

羌華這幾日充當了黑夫的親衛,但早已摩拳擦掌只想著上前線打仗,來到花馬池後,又聽傅直說起近日來與匈奴人的交鋒,更是按捺不住,營才紮下,便開始叫嚷道:

“太好了,如此一來,便可以同匈奴人決戰了!”

“決戰?”

黑夫正與義渠白狼商量接下來的作戰方略,聽聞此言,無奈地搖搖頭,指著羌華道:“果然,即便出了塞,吹了風沙,本質上,依然是塞內的嫩草。”

“畢竟是年輕人。”

義渠白狼笑著頷首,這讓羌華臉色通紅,下拜道:“下吏有說錯的地方,還請郡尉、率長指點!”

指點是假,不服氣是真的。

黑夫便將地圖一合,問他道:“你且說說,這場仗的關鍵是什麽?”

“當然是打敗匈奴人!”羌華理所當然地說道。

“如何打敗?”

“當然是戰場上了!”

在羌華的想象中,應該是雙方擺開陣勢,來一場轟轟隆隆的對決,戰車馳騁,騎兵對沖,最後己方大勝,一舉殲滅匈奴……

黑夫卻道:“匈奴與吾等一樣,亦是分為幾波來援,基本上一天增數百,等我軍背靠城池紮好營壘,等來輜重,匈奴恐已至五千人,我聽陳平、烏氏延說過,這亦是賀蘭能出騎兵的總數。”

以萬人敵五千,看似占盡優勢,但匈奴統帥又不傻,偏要擺開架勢,以寡敵眾。這些人可不是笨蛋,而是草原上狡猾的獵手,在無數次圍獵中,在與大自然的搏殺中,鍛煉出了一套獨特的戰術。

用陳平的話說,是“利則進,不利則退,不羞遁走”。

換成後世的話,那就是“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他們可不像楚國貴族一樣,因為逃跑撤退而羞愧自殺?不存在的。

匈奴機動性遠強於秦軍,且哨騎遍布四野,秦軍一動作,就可以立刻後撤,等秦軍步騎分離,戰線拉長,再伺機回頭一擊,到那時,贏面反而在匈奴那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