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2章 抄個屁!(第2/3頁)

祁夏恨恨地想著,在羽觴回到源頭後,他重重敲響了銅磬!

“咚咚咚!”

祁夏不愧是多次玩過這遊戲的老手,雖然背對著溝渠,卻能預料其流速,他猛地一停,再回頭,卻見黑夫果然一臉無奈地撈起了面前的羽觴杯……

“且看你是如何出醜的!”祁夏大喜過望!

溝渠旁的男男女女們也好奇地看著黑夫,想知道他將如何應對,在這場聚會上,可有要表白的意中人?

最初,這些女子嫌棄黑夫是無氏庶民出身,可方才見他談吐得當,又是眾人裏爵位、官職最高的,這樣一來,雙方的差距便抹平了。加上他雖然黑了點,容貌卻不醜,可算作“平平無奇”。有幾個女子開始覺得,若黑夫向她們告白,也可以勉強接受……

黑夫卻看著手中的羽觴杯,一言不發。

“左兵曹史,輪到你了。”祁夏在一旁惡意地提醒道。

“莫非是說不出來?”看著黑夫出窘,他心裏很是得意,似乎把自己告白失敗的憤怒全部歸咎於黑夫。

黑夫卻笑了:“我是嫌這杯盞太淺,不夠我喝。”

而後,黑夫便在眾目睽睽之下,將羽觴杯隨手擲進了水渠中!

在眾人的竊竊私語中,他自顧自地將酒水倒在銅酒樽裏,連飲三盞,發出了一聲暢快的嗟嘆,又回頭對郡守之女致歉道:“還望葉氏淑女勿怪,今日,黑夫要掃興了!”

子衿沒料到這一出,不由一愣,卻見黑夫說道:“原本聽馮君說,江陵青年才俊集結於此,我才想來看看,都是何等人物。然而今日一觀,卻不由大失所望!女子倒也罷了,竟連男子也沉醉於詩辭歌賦的靡靡之音中,不知此身處於哪國,亦不知今夕是何年,是江陵春風太暖,將汝等吹睡著了?”

“什麽?”

被黑夫用如此難聽的話挑釁,祁夏等人皆驚,立刻反駁道:“左兵曹史此言何意,不就是說不出應景的詩賦麽?直說就是了,何必如此讓場面如此難看?”

黑夫卻嘆息道:“只是觸景生情,想起了伐楚之戰中,與二三子年齡相仿,卻要親冒矢石,拋頭顱灑熱血的袍澤們。上次大戰,秦敗於楚,可汝等卻不秣馬厲兵以圖雪恥,而以詩辭之賦相競,還沾沾自喜。我為那些永遠留在楚地的袍澤們不值啊,也為創立法度的商君感到悲哀!”

他站在流水之亭中,大聲道:“百余年前,先君孝公立志強國興邦,於是有商君入秦,輔佐孝公,變法強國!商君設什伍之制,燔詩書而明法令,塞私門之請而遂公家之勞,禁遊宦之民而顯耕戰之士。於是秦國日漸富強,才有了今日之疆土!”

“而在這蘭台之宮寫了《風賦》的宋玉呢?”

黑夫指著那八丈高台,笑道:“在武安君南下伐楚時,他隨楚襄王倉皇東竄了!就算宋玉、景差之徒作出再華麗漂亮的辭賦,也擋不住秦軍將士,也救不了楚國,這道理,還不夠明白?”

“現如今,雖然秦國禁絕詩書之令已松,各地學詩書之人不在少數,也不算違法。但別人可以賦詩,以辭句言志,我卻不能。”

黑夫目視眾人:“因為我乃秦吏,素來奉商君之法,不敢陽奉陰違!”

“若非要我說句帶風字的,應景的話,那黑夫就不用什麽詩賦,而用直白的,讓庶民黔首也能聽懂的話說出來吧!”

他朝著東方,朝著袍澤們埋骨的地方拱手,目光堅毅地說道:“願我再次帶領南郡子弟伐楚時,能如迅風之掃秋葉,攻城略地,結束這綿長的戰事。也願我能盡綿薄之力,助大王一統天下,使六合同風,九州共貫!”

……

黑夫的聲音回蕩在蘭台之宮,回蕩在流水之亭裏,眾人都被他罵得呆愣住了,他們可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情,腦子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因為黑夫說的大義凜然,連祁夏也沒找到反駁的話。

唯獨黑夫心中門清。

這場遊戲,對他天然不利,他既不會背詩經,也不懂楚賦,更別說挑出帶“風”字,又應景的句子作為告白話語了。一不小心,就是驢唇不對馬嘴,徒惹笑話。

當然了,黑夫和一切現代人一樣,能背出來好多帶風字的唐詩宋詞來呢。什麽“潮平兩岸闊,風正一帆懸”,什麽“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要應付過去還不容易?

更甚者,可以將這些詩詞吹成自己作的,管他五言七言,管他應不應景,難說還能得到贊譽,讓自己得個“文武雙全”的名聲呢!

但是,換了其他朝代倒也罷了,在秦國,這麽做有何意義?

除了讓一群無聊的貴族官吏子女驚呼,另眼相待。

除了讓那位,真正掌握南郡權力的封疆大吏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