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0章 八卦(第2/3頁)

黑夫擡起了眼睛。

仲鳴神秘兮兮地說道:“就在昨日,張負女孫嫁的第五個男子,死了!”

……

“張負的女孫,也就是前些天來送糧那張仲之女,據說十分美貌,是鄉中出了名的美人。”

“數年前,張氏女孫及笄之後,便被張負嫁給了大梁城內的一位魏國公孫為妻。這本來是門好親事,誰料,就在成婚當夜,那公孫還沒來得及入洞房,就因為飲宴喝酒太多,才進門就被門檻絆倒,一跤摔破頭,再也沒醒過來……”

聽了仲令的話後,剛到的東門豹瞪大了眼:“如此說來,當時那女子還是處子?”

“然也。”

“可惜,真是可惜。”

東門豹嘖嘴,說那公孫也太倒楣,怎麽也得把床上了再死啊,一時間引發眾人一陣哄笑。這時候,除了在營門看守的共敖外,其余幾人也圍攏過來聽八卦。

“後面幾人好歹來得及將事辦了,但也倒楣。”

仲令繼續說,張負的女孫之後,又嫁了幾個丈夫。

第二任丈夫是陽武縣的縣豪,嫁過去才三個月,那人便在市上與一個輕俠口角,被一劍捅死了……

第三任丈夫是本鄉的鄉黨,本來身體好好的,張氏女孫嫁過去一年,他就得癆病死了。

到這時候,張氏女孫已經沒法嫁好人家了,於是張負只能給她找個了商賈,指望賤嫁或許能好些,豈料……

“她嫁過去才五個月,那商賈啊,就在外出行商的時候,遇到了盜匪,貨物被劫,人也被殺了。”

黑夫微微搖頭,魏地儒風盛行,但儒生雖然好繁瑣禮節,卻沒有過度束縛婦女。女子離婚再嫁是常態,根本不會被輿論譴責。但這張氏女孫,四嫁而夫輒死,已經到了人莫敢娶的程度。

可她也才二十歲,大好年華,總不能一直單著吧,於是張負便給她找了個贅婿……

贅婿不僅在秦國是低賤的代名詞,在魏國也如此,是明確規定不得立戶的人,碰上適戍這種艱苦的苦役,就要優先招呼他們。

好在這贅婿有張氏庇護,沒有卷入秦魏大戰,可天有不測風雲,昨日他下田幹活,卻被草叢裏一條毒蛇咬了,等送回來,腿腫得不行,人也沒了氣息,今日西張宅邸裏,正辦喪事呢……

仲鳴說完後,眾人皆唏噓不已,大多是覺得那五個男子真是倒黴到家,怎麽找個這樣一個女子?

“這一定是娶妻的日子不對。”唯獨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蔔乘認為,是因為那些人沒選準日子。

接著,蔔乘便濤濤不絕地對黑夫等人科普起《日書》裏的娶嫁禁忌來。

“戊申、己酉這兩日成婚不吉利,你問我為何?因為傳說牽牛宿迎娶織女宿,就是在這日,結果卻三次都未能娶成,那張氏女孫的第一位夫,恐怕就是挑了這麽個日子。”

蔔乘還說,除了看日子外,結婚後兩口子過不過得下去,還得算星座……額,星宿?

“角宿”這天娶進門的老婆,妻妒,天天盯著你,與其他女人說句話都不行。

“心宿”這天娶進門的老婆,妻悍,一言不合就打得你鼻青臉腫!

“箕宿”這天娶進門的老婆,妻多舌,這長舌婦會天天嘮叨東家長,西家短,因為言語惹是生非。

“虛宿”這天娶進門的老婆,根本娶不著,因為她肯定會逃婚!

眾人聽得很認真,看黃歷瞧日子這東西,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畢竟婚姻是終身大事,沒挑好月份日子,自己沒事,父母心裏也總會膈應。

已經定親,回去以後就要娶妻的季嬰更是關切地問道:“且慢,聽你的意思,好似天天都不吉利,那可有吉利的時候?”

蔔乘得意洋洋地說道:“還未成婚的二三子且記好了,畢宿日,便是上好的日子,這天娶妻,必二妻!不但有一妻,還會捎帶一陪嫁的妾!”

黑夫哭笑不得,這是想買一贈一想瘋了吧,季嬰倒是喜笑顏開,說回去以後一定要找蔔乘幫自己定日子……

被蔔乘這麽一摻和,樓不知歪到哪裏去了,唯獨利鹹還在那感慨,說這張負女孫,一個克夫命是逃不掉,以後恐怕沒人敢娶她了。

季嬰頷首:“除非是低賤的隸臣。”

利鹹則道:“遊徼,張負是三老,過去半個月沒少調解吾等與本地鄉豪的關系,他死了孫婿,是否要去吊問一番?”

黑夫立刻拍著大腿,誇獎利鹹道:“還是你心細。”於是就讓利鹹和季嬰帶著點錢帛,代表自己去西張宅邸吊喪。

等二人走了以後,東門豹還在那追問仲鳴:“第一件事你倒是說了,第二件呢?”

黑夫徑自坐下,接過蔔乘遞過來的陶碗,一邊喝著裏面的溫開水,一邊漫不經心地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