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0章 哪只手打的你?(第2/3頁)

雙方說法相反,於是那名商賈鮑,又成了關鍵證人……

“我親眼看到,黑夫揮拳打了亭長!”

鮑到這時候也不在乎什麽良心不安了,開始拼命往黑夫身上潑臟水,將黑夫如何與亭長口角,如何惱羞成怒,如何仗著自己武藝高強,舉拳就打……描述得繪聲繪色。

鮑陳述的時候,黑夫抿著嘴不說話,季嬰聽著這一切,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吾等危矣,危矣!”

季嬰知道,事情已經大為不妙了,獄掾提出的兩個問題,最後的證詞都對己方不利,如果都被坐實的話,他和黑夫可是要面臨重罰的!

且不說毆打官吏的“賊傷人罪”,若是他們倆狀告湖陽亭長奪功騙賞不成立,還要面臨“誣告罪!”依秦律,將對誣告者處以與所誣罪名相應的刑罰,這就是“誣告反坐”。

兩罪並處,他和黑夫非但撈不到賞錢,還會受到嚴重的懲處,或許明天就會被臉上黥字,淪為官奴,發配邊疆做戍卒,甚至會牽連家人。

另一邊,湖陽亭長貞似乎看到,勝利的天平正慢慢偏向己方,頓時得意洋洋。

看來外面傳來的消息沒錯,那些暗地裏運作還是有些用處的,這商賈鮑素來膽小,略一嚇唬,便站到他們這邊來了。

他已經尋思著,等這場案子勝訴後,自己要如何慶祝了,或許可以去城裏的女閭樂呵樂呵,向那些依偎在他身邊的女子嘲笑黑夫的愚蠢、不自量力……

小小士伍,也敢告官?可笑!

到這時,商賈鮑已經陳述完畢。

喜在寫下的關鍵證詞後,目光看向黑夫二人:“汝等,可還有話要說?”

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自我辯護的機會,不然,就得將命運寄托在喜的判決上了。

但季嬰別無他法,嘟囔著自己冤枉,頭卻越垂越低……

這時候,黑夫卻站了出來,他請示喜道:“上吏,我可否問商賈鮑等人一個問題?”

喜對黑夫在絕境下,還能如此冷靜略微詫異,頷首道:“但問無妨。”

黑夫踱步到商賈鮑面前:“你說你親眼看到我揮拳打向湖陽亭長?”

鮑努力挺直身子:“看見了。”

“打了幾拳?”

“一……一拳。”

為了不讓證詞太過失實,他只敢編造黑夫打了亭長一拳,就被眾人攔下。

“那我問你,你可看清楚,我是用哪只手打了他?”

黑夫舉起雙手,他家世代農耕,這是一雙常年勞作的手,掌心有繭,臂膀粗壯有力,仿佛往前輕輕一遞,就能將獐頭鼠目的商賈鮑掐死……

鮑心虛地後退半步,兩只小眼睛左看右看,拿不定注意,最後只能按照自己的常識,篤定地說道:“應當是右手!沒錯,是右手!”

黑夫笑而不語,又回過身,問湖陽亭眾人:“汝等也聲稱看到我揮拳打人,用的是哪只手?”

求盜、亭卒們面面相覷,最後都選擇附和商賈鮑的說法:“是右手。”

最後,黑夫站到了湖陽亭長貞跟前,二人身高差不多,四目相對,都已將對方當成了仇敵,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黑夫冷笑道:“亭長,你自己挨的打,不會不記得了吧?”

湖陽亭長感覺此事或許有詐,但事到如今,他若說出不同的答案,定會讓獄掾生疑,反而不妙,他便不耐煩的指了指黑夫的右手:“是右手打的我,打到了我腹部……”

說著,他還掀起上衣,腹部的確有一個淺淺的瘀傷——這是湖陽亭長讓手下一位亭卒用力打的。

他話音未落,堂上的角落裏,突然爆發出一陣哈哈大笑!

“哈哈哈,可笑,真可笑!”

眾人定睛一看,卻是那個戴著枷鎖的虬髯盜賊“潘”,正笑得渾身發顫。

“案犯,你為何發笑?”喜止住了要去懲處潘的獄吏。

潘擡起頭道:“我笑這亭長、商賈愚笨,我記得清清楚楚,黑夫是用左手拔出的劍,之後也一直是左手持刃,這才讓吾等料不到他的招式,遭了算計。”

“與我赤手相搏時,他也是左手力道更大,但凡以拳擊我,都是先用左手,打在身上生疼。亭長、商賈不知,反誣其用右手傷人,豈不可笑?”

此言一出,商賈鮑、湖陽亭長等人頓時目瞪口呆,而堂內更響起了文吏們飛速記錄證詞的悉悉聲。

“沒錯,我怎可能用右手呢?”

黑夫也捋起右手的袖子,遞到令吏怒的面前,卻見他右手肘上有個已經結痂的傷口:“上吏明察,我右手在擒賊時受傷,至今仍活動不便,如何傷人?”

“大夫,的確如此。”怒仔細查驗後,回頭稟報。

喜面露驚奇,曉有興致地聽著黑夫的陳述,而那湖陽亭長、商賈早已面如土灰。